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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这样一意孤行最终将他家国覆灭,象这样拿爱做刀一片片将他凌迟,自己又有什么资格 来穷究过去,追究什么时候开始恨不再是恨,什么时候在算计阴谋里也有了感情。
“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这句唱词突然到了嘴边,上下不接却象幽魂般从他心间流出。
是啊,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错的太早醒的太晚,自己是如此可笑一枚被爱恨夹攻的棋子。
恨不够坚定,爱又不敢面对,到最后一无所有只剩遗恨。
心终于是酸了,酸涩难当如河川泛滥,逼的一口热血上行,满喉都是腥甜。
他咬住牙,看见贺兰珏察觉到异样,看见萧骋将手探入胸怀,目中杀机陡现。
台上饰演萧骋的英哥却是不知所谓,只当是戏到了头,连忙将腰挺直朗朗开唱。
“大雨披天落,湿却英雄血,待到神虚轮回重现日,再看这河山可在,亡魂可安,可由的 我寸心错付,死生由人!”
一句词直唱到满座皆惊,唱到萧骋如梦方醒满袖盈风。
“再看这河山可在,亡魂可安,可由的我寸心错付,死生由人!”
他痴痴重复,重复一句便退后一步。
该当是痴人梦醒了,到这时这刻。
已经爱过他付出一切,已经遭遇背叛叫河山染血祖辈蒙羞。
该梦醒了,活着担当一切,再不在这爱恨里无休纠缠。
他步步后退,退到身后桌椅之间,强自镇定叫神色自如。
而不远之处晏青衫俯下身去,突然的鲜血长喷犹如雨落,将狭窄戏台寸寸染红。
所有人围拢了上去,贺兰珏首当其冲,抱住他拼尽气力摇晃。
大堂之间就只余下萧骋。
空落落满世界只余下他迎风而立。
“走吧。”
人群之间的缝隙里他看见晏青衫张口,无声之间说的是这两字,说给他听,神色安祥如从 炼狱脱难。
他要他走,这心思再明白不过。
贺兰珏不会放过他,而他也早知道自己的生命行将落幕。
纵使是有了心,纵使是承认他也有爱,可他们始终无缘。
“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唱这曲他不过是要他明白,他们无缘。
要萧骋离开,活着离开,这是他如今唯一也是最后的执念。
这心思萧骋看懂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胸腔失去了感觉,由万箭攒心渐渐痛到坚冷如铁。
他望他一眼,短短一眼长过漫漫一生,而后转身,悄悄踏出房门,每一步都如同从心尖踏 过。
而晏青衫追着他背影,也终于是阖上双眼,放心听心跳停拍。
门外夕阳正好。
房门之内青衫渐冷,可房门之外却是霞光满天。
通街吹着暖融融的风,一时半刻便将萧骋脸孔间湿意抚干。
他往前去,失了魂魄将长街小巷寸寸踏遍。
渐渐的身后有了人声,到夜深巷窄处突然有人在他跟前下跪。
“您可是七爷?我认得您的背影。”那声音炙热颤抖满怀希冀。
萧骋俯身将他扶起,回过头去看夜色四合满天星光朗照。
如果这便是命运,如果人生里注定就这么你争我夺轮回不休。
那么还要爱做什么,还为什么要他将那袭青衫下的灵魂捂热,最终又只好看着静夜照着他 一分分冷去。
――王梁旧梦短,玉阶去路寒,别君三千里,夜冷照青衫。
夜风来去裹着这句旧诗,萧骋突然明白诗头藏着三字。
珏别夜,诀别夜。
泪立刻又涌了来,丛丛簇簇无法抑止。
他只好仰头,由着那冰凉咸涩在脸上放肆。
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
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软弱伤怀。
自此之后他便是肩头挺立、坚强如铁的萧骋。
这是最后一次,他会为他,也是为世间任何一个人软弱伤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