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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自从与曹时离异后,阿茉便也与母后疏离了好些,少进宫来,令王太后在志得意满之余,不能不稍感遗憾,可谓事无全美,即使贵为太后,也难以诸事皆称心如意。
然而今日皇帝的晋见却与平时不同,不但未曾稍坐便去,反而一直盘桓到掌灯时分,干脆留在长信宫中用了晚膳,令外面等候的侍从们好生纳闷。倒是那随行的汝阴侯夏侯颇,瞥见了公主的随从也在廊下等候,心下便明了,定是平阳公主也在太后宫中了。
后殿中摆开了一席家宴,太后居中而坐,皇帝与阿茉分侍左右,殷情劝酒布菜。王太后久已不享天伦之乐,很是开怀,不免多饮了几杯。趁着醉意,王太后便向皇帝提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将绿衣郡主指婚给淮南王世子刘陵。
在王太后看来,如今自己一门贵盛,淮南王巴结还来不及,这门婚事自然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然而皇帝并不这样乐观,但是他当然不会对母后直言相告,反而一口答应了下来,承诺明日便拟旨明发,给绿衣和刘陵赐婚。
说来皇帝对于那位淮南王叔,是表面恭敬,实则忌惮。淮南王名满天下,一部《淮南鸿烈》更是令读书人趋之若鹜,皇帝每次答复王叔的奏折,从不肯苟且,总是亲笔作答,并且令身边的文学侍从订正再三,细心推敲之后,才盖上玉玺,交付有司——只因唯恐被才高八斗的王叔耻笑了去。
即使如此,隐隐的,皇帝还是可是感觉到淮南王谦恭有礼的仪表之下,对自己的轻蔑与敌意。尤其是刘陵,竟毫不掩饰对于皇后阿娇的爱慕,从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所以皇帝心中倒也乐意将绿衣这份厚礼赐给刘陵。一想到自己那一向眼高于顶的王叔得到这份意外的恩赏时会是一副什么表情,皇帝就不由得在心里暗笑。
他的心情不错,觥筹交错之间,不免神采飞扬。相较之下,就显得阿茉有些沉郁。王太后心中对于这个女儿也是颇为歉疚,知她心系曹时,何况两人还有一子,更是血脉相连。王太后也曾经令阿茉将襄儿接回身边抚养,只是阿茉执意不从,王太后未免越发怜惜她的孤苦。当下便又对皇帝说道:“还有就是你姐姐平阳,已经离异快一年了,也该给她重新选一个驸马了,你可以好好物色一下。”皇帝的心情突然就糟糕了起来。
阿茉听了母后这话,只是愣了愣,却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只是抿嘴笑笑,事不关己一般地闲闲地为母后夹了一箸鱼肉。其实自从她拿到曹时请求离婚的奏折之后,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令她动容了。她甚至觉得这也许是个好主意,可以让自己彻底地跟过往一刀两断。如果这是那个人希望的,那么她就成全他,也放过自己。
皇帝闷闷地回到明光殿,没有召妃嫔侍寝,反而召来了值夜的大臣夏侯颇,与他密谈今日太后的两道懿旨。对于赐婚淮南一事,夏侯颇只是笑谑打趣,以为不如顺应太后之意,也给淮南王出个难题,找些别扭,打击他的气焰,实在是顺水推舟、一石二鸟的好机会。待说到平阳公主之事,夏侯颇心中没来由的咯噔一下,所谓关心则乱,他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张口结舌地呆愣在了那里。
幸而皇帝自己沉浸在思忖之中,半晌才冷冷笑道:“母后的懿旨不可违拗,卿可以在朝臣中传播此事,也让远在平阳的那位死心。只是……朕的皇姊,不是凡夫俗子要得起的。朕倒不知哪家臣子能有这个福分呢。”
夏侯颇此时已经恢复了镇定,他顺着皇帝的话意,躬身答道:“陛下的心情,臣自然理会得。陛下以为,公主永远不嫁人,便永远是陛下的姐姐,一旦嫁了人,则首先是别人的妻子了。陛下自然不肯让自己在公主心里居于人后。”他无心无肺地呵呵笑起来,意图减低自己话中的锋芒。
皇帝眯起眼睛盯视他半晌,才也缓缓笑道:“这真是大胆又诚实的话!除了爱卿你,别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呢。”
入夜,夏侯颇踏着星光退出明光殿,向值宿的偏殿走去,半路上,他经过清露殿时,突然发现往日冷清无人的清露殿尚有灯火,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问身边送他出来的内侍:“清露殿里谁在居住?”内侍躬身答道:“跟先帝在时一样,并未居有妃嫔,还是留着做平阳公主在宫里的宿处。公主殿下今日去长春宫与皇后娘娘闲聊,见时辰晚了,就没有出宫,想来是在清露殿安歇了。”
那夏侯颇便拔不动了步子,想了一想,挥手命明光殿的内侍回去,他的随从便知这位主子又动了异样的心思,也不待他吩咐,便有两个随从趁着夜色先行往清露殿一带打探,以值宿查夜为名,叩开了清露殿殿门。夏侯颇立在花阴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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