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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夏侯大人带到君侯的静室里来吗?”还能回答:“不,请汝阴侯到客堂,待我更衣后相见。”
若有神助般的,我本已缠绵病榻三月有余,转侧都须侍从扶持,今日竟能自己起身下地,阿章服侍我换了家常袍服,戴冠束带,镜中的我清减得自己都要认不出来,这样的曹时,也幸亏未曾让阿茉看见吧?
我脚步虚浮却能自己走到客堂,与夏侯颇见礼,他真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啊,然而神情间却恳切得很。我与他娓娓地谈了很多,大多是陈年旧事,可就是没有谈那个我们都心牵魂系之人。有些话,原本不必明说。
他不肯久呆,我送他出门,听到远远的传来歌咏之声。我问阿章:“今日城里可有什么节庆吗?”阿章困惑地摇头,倒是夏侯颇遥目湖面,静静说道:“颇从平阳城过来,城中百姓正在为君侯祝祷消灾,歌咏祈福呢。”
我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果然是祈福祝祷的歌谣:“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我轻轻叹息:“曹时惭愧,何德何能,未曾施恩一方。福薄命促,有负于平阳百姓了。”
我头晕目眩得厉害,不再顾及那夏侯颇,扶了阿章回到静室,阿章服侍我躺下,盖上锦被,退了出去。我已经心无挂碍,静静等待着魂魄飞离躯体,飞到一个没有皇权和阴谋的世界中去,我会在那里静静等待,我相信一定会等到我的阿茉。
耳边吟唱的声音越发清晰了:“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德音不已。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武帝建元二年冬,平阳侯曹时殁于临汾湖畔。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也愁嫁
武帝建元二年,秋。
近来阿茉频繁出入宫禁,一来是王太后喜爱襄儿,时常命人来接,二来绿衣嫁去淮南之后,琴瑟不合,王太后为之心烦懊恼,阿茉便常进宫去宽慰母心。
这日阿茉又入长信宫去,还未进宫门,就见太后宫中的内侍宫女都对她的到来表示欢喜,阿茉便知道母后定然是又发脾气了。她缓步踏进正殿,见地砖上散落着几件瓷器的碎片,几个噤若寒蝉的宫女正在战战兢兢地收拾。
阿茉皱皱眉头,转过汉白玉屏风,入了内殿。王太后正独坐垂泪,一脸私欲愁闷,抬头见阿茉进来,才稍微有些喜色,问道:“襄儿怎么未见?”阿茉施礼后依着母后坐下,微笑道:“襄儿去太学读书去了,下晚散学之后,侍读便送他进宫来给母后请安。”王太后落寞道:“读书虽是好事,只是我皇家的孩子,富贵都是天生的,读那许多书又有何用?”
阿茉淡淡答道:“虽不要他读书仕进,总也可增长学问,明白事理。”谁知这话又勾起了王太后的忧思,她便将绿衣的书简递给阿茉,道:“若说学问,当今天下还有谁能比得过那位淮南王,只是却未见明白事理。将我好端端的女儿娶过去,竟如此折辱!”她说着,又掉下泪来。
阿茉便打开书简来看,却是绿衣的诉苦,原来绿衣自到淮南之后,淮南王刘安待她倒还优厚,只是丈夫刘陵却是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她已经嫁去三个月,刘陵一直不肯与她同房。淮南王又气又怕,恨恨申饬过世子几次,都未有半点成效,刘安无奈,干脆将世子与绿衣同锁于一室,以为孤男寡女,难免如干柴烈火般情难自抑。谁知那刘陵甚是倔强,三日三夜硬是连绿衣的衣角都未碰得。他虽未有恶语相向,这种轻亵冷漠却更是钝刀子割肉般,令绿衣这样性子柔顺的人也受不住了,便上书自请回京。
阿茉虽觉绿衣可怜,但她深知此事的原委,母后原本不该乱点鸳鸯,强人所难。再看绿衣的书信字迹潦草,如蟹脚乱爬,不禁叹气:这样的妻子怎能得文采风流的刘陵的青睐呢?这样想着,她轻轻喟叹道:“此事看来难以挽回了,与其让阿姊在那里受苦,不如接她回京,寻一忠厚可托付之人嫁了罢——女子的福气,原不在有多么富贵权势,只在能得丈夫爱护珍惜为上的。”
王太后心中气苦:想自己煎熬半生,费心经营,好容易才守得云开见月明,儿子登上帝位,自家荣耀无限,谁想子女的婚事却是一个比一个跌宕。绿衣不消说了,从小被弃,辗转流离,好容易嫁人,却又被夫家轻贱;就是自己那几个皇室血脉的儿女也都是婚姻不谐,皇帝与阿娇貌合神离,多年无嗣;南宫公主和亲塞外,这两年朝廷与匈奴战事不断,她一个弱女子独自托身于敌国,境况可想而知;隆虑公主下嫁给了前丞相卫绾的儿子,谁知竟是个病秧子,旧年那卫驸马一病不起,只给隆虑留下个遗腹子,如今也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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