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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早已见怪不怪了。秀赖和淀夫人死了,不就多了一个国松吗?以后不能如此大惊小怪。”高台院又对且元道。
“您这么说……这么说……太无情了。”
且元有些不知所措。高台院果然还在憎恨淀夫人。因为国松是淀夫人的孙子,所以她才不悲伤。想到这里,他越发生气,道:“夫人!国松丸公子或许与您没有血缘,但他毕竟是太阁大人唯一的孙子。他就要被斩首了,而您却认为事不关己,打算一笑了之么?”
高台院使劲点点头道:“好,接着说。不要着急,静下心慢慢说。”
高台院依然如此要强。且元气得咬了咬牙,愈发不能自控,“多谢夫人关心。虽说那孩子非您的亲孙子,但他毕竟是太阁大人血脉,所以请您跟我一起前往六条河滩,为他念佛送行。”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
“太阁肯定在九泉之下哭泣呢。您应该不会拒绝吧。看今日的天气,应不会下雪,早晨太阳这么大……”
“市正。”
“何事?”
“我与你一起去那里。”
“您要跟我一起去?”
“可是,去有何用?仍无法让死者安息。后事应该如何料理呢?”
且元道:“此事我已安排好了。
“哦,那么安葬在何处呢?”
“安葬在誓愿寺内的护正院。”
“誓愿寺内?那是松丸的寺院吧?”
“是。松丸夫人以后也会葬在那里,偷偷造了一个墓穴。”
高台院并不回且元话,而是对庆顺尼道:“庆顺尼,马上到中午了。命人去备两顶轿子,不能去晚了。”然后她方转向且元:“市正,你说得很好。可是,我去并不是为了国松。”
“啊?”
“你说太阁可能在九泉之下哭泣,听了你的这句话,我才决定去。我是为了太阁而去。”
“惭愧。”
“我最不喜愚蠢之人,太阁去后,那些愚蠢之辈争来争去,荡尽了太阁家业。你看看,到如今剩下了什么呢?”
“都是在下无能。”
“我不是在责备你。剩下的,只有这间茶室和居所,都是我请求大御所,让他帮我建起来的。这些你要好好记着。”
“是。”
“对死者真正的供奉,是寂寞凄凉的。”
这时庆顺尼来禀,说轿子已经备好。
“庆顺尼,你扶扶市正,一个大男人,身子这么弱。”
高台院责备了一句,便走了出去。外面阳光刺眼,她不由得眯上了眼睛,这时浮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素未谋面的国松丸,而是当年在大坂城见过的可爱的秀赖。
“不仅仅是为了太阁,也是为了秀赖:”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便穿过院子,来到山门前。
乘轿赶往六条河滩的高台院,此时的心情比且元还要复杂。她与太阁同筑大坂城时的辛劳,现今想来即如一场梦幻,一切都那般虚幻。人生莫非便是如此?她这样想着,心中陡然生起一个疑惑:秀赖到底是不是太阁的亲生儿子?
太阁当年在内闱,总会对她唠叨:“宁宁啊,定要怀上孩子。我想要个儿子!”
当时的宁宁也想满足夫君的愿望,每日都会向神佛祈祷。然而不知为何,宁宁始终没能为秀吉生下一丁半子。因为此事,她责备过秀吉,有时甚至会一直吵至天亮。“都因您老在外边拈花惹草。您就不能忍耐忍耐,养精蓄锐?”
最清楚这争吵的,当数加藤清正。不仅清正,在宁宁身边长大的侍童,个个也都一清二楚,亦煞费苦心。出征朝鲜时,他们便常在打仗间隙去猪,为秀吉搜寻壮阳秘方。
那时,宁宁自己已放弃怀胎生子的努力,将希望寄于松丸夫人和三条夫人身上,虽然内心总会有些疙瘩,却亦无可奈何。
秀吉定然也在她们房中重复着同样的话。宁宁想到这个,便会对太阁出言挖苦:然而,怀不上的并不仅仅是宁宁,比她年轻许多的加贺夫人和姬路夫人也都未怀上身孕,几个更年轻的侧室也终是腹内空空。松丸夫人和三条夫人也有和宁宁一样的疑惑。“大人怕有些问题。”她们开始小声嘀咕:问题怕不在女人,而在太阁。
然而正在这时,淀夫人却有了身孕。那时背地里多有传闻,首先被怀疑的便是石田三成,然后乃是名优名古屋山三。谣传绝非空穴来风,因为在所有侧室当中,只有淀夫人肆无忌惮地和别的男子接触,任性妄为。舍丸夭折未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