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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我,到最后,这里都再也不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说,“就算奥斯曼大师真的了,或死了,从此我们可以任意画我们喜欢的,在法兰克的影响下接纳自己的瑕疵和特质,试图追求拥有个人的风格,也许这么一来会比较像自己,但那终究不是我们。不,就算我们坚持学前辈大师那样绘画,坚说惟有如此我们才是真实的模,然而,苏丹陛下,他甚至连奥曼大师都可以背弃,当然会找别人来取代我们。再也不会有人看我们的画,别人对我们只有怜悯。咖啡馆的遇袭更是在我们的伤口上撒了盐,因为这一事件的发生有一半会怪罪到我们细密画家头上,我们诽谤了受人敬重的传道士。”
尽管我滔滔不绝地试图说服他们,我们的内讧将无益于自身,却只是白费唇舌。他们根本不想听我说话。他们惊慌失。只要能在清晨之前赶快决定究竟谁有罪,管它是对是错,如此一来他们确信自己就能获救,免除严刑拷打;同时,与画坊有的一切都将回复从前,继续延续下去,不会改变。
不过,另外两人并不喜欢黑的恐吓。假使后来查出凶手另有他人,而苏丹陛下得知他们无缘无故刺瞎了我,那时该怎么办?他们既担心黑与奥斯曼大师的亲密关,又惧怕他对大师的不敬态度。他们试图拉开黑的手,移开黑在狂怒中坚持对准我眼睛的金针。
黑惊恐万分,以为他们想夺走他手里的金针,以为我们要联手对付他。顿时一阵混乱。我只能努力把下巴往上抬,避开逼近眼前随时可能发生意外的金针抢夺战。
事情来得太快了,一开始我甚至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右眼感觉到一阵锐利的短暂痛楚;我的前额猛然一麻。接着一切回复了原来的样子,然而恐惧已在我心底扎下了根。虽然油灯已被移到一旁,我依旧能够清晰地看见面前的身影果断地举起金针,要插入我的左眼。他刚才从黑手里抢过了金针,这次下手比之前更加小心翼。当明白金针已轻而易举地穿透我的眼球时,我瘫在地上无法动弹,感受到了同样的痛楚。前额的麻木似乎已扩散至整个脑袋,不过,金针被抽出来后便停止了。他们轮看了看金,又看了看我的眼睛,仿佛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等众人终于了解到降临在我身上的惨剧后,骚动停了下来,压住我手臂的重量也减轻了。
我放声尖叫,近乎狂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出于战栗,彻底领悟到他们对我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号叫了多久。一开始,我察觉哀号不仅使我略微感到了轻松,对他们也一样。我的声音拉近了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虽然这么说,但是随着我的尖叫持续不停,我看到他们愈来愈紧张。我不再感觉任何疼痛,但满脑子所能想到的却是我的眼睛被针刺穿了。
我尚未失明。谢上天我还看得见他们惊骇悲伤地注视着我,我还看得见他们的影子在修道院天花板上茫然游移。我顿时觉得宽心,但又感到惶恐不安。“放开我。”我狂叫,“放开我,让我再看一次这个世界,求求你们。”
“快点告诉我们,”黑说,“那天夜里你怎么会上高雅先生的?说了我们就放开你。”
“我正从咖啡馆要家,倒霉的高雅先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很害怕,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开始我很可怜他。现在先放开我吧,等会儿我再详细告诉你们。我的眼睛快要看不见了。”
“它们不会立刻失明。”黑语气坚决,“相信我,奥斯曼大师刺穿了自己的眼睛后,还能够辨识出裂鼻的马。”
“不幸的高雅先生说他想和我谈谈,他说我是他惟一可以信赖的人。”
可如今我同情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如果你能在眼睛凝结血块之前告诉我们,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尽情观看世界最后一眼”黑说,“你看,雨就要停了。”
“我对高雅说:‘我们回咖啡馆去。’不过,我马上察觉他不喜欢那里,甚至害怕那个地方。这个时候我才第一次彻底地明白,和我们共同绘画了二十五年之后,高雅先生已经与我们分道扬镳,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过去八九年来,自从他结婚后,虽然仍常在画坊里看到他,但我从来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他告诉我,他见到了最后一幅画,画中蕴含的深重罪孽我们一辈子都洗刷不掉。他断言我们每一个人最后都会下地狱遭受火炼。他十分担心又害怕,就像一个无意中犯下巨大孽的人一样,恐慌得近乎要崩溃了。”
“巨大的罪孽是什么?”
“当我问他同样的问题时,他讶异地瞪大眼睛,好像说: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这时我才明白我们的朋友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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