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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都能隐约闻到宫墙后春花盛开的香味,鸟儿的鸣叫声,更是不绝于耳。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中,万物都在难以抗拒地复苏着。可他一踏进尚书房,这种感觉就消失了。或许是因为尚书房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吧,一踏进这里,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了外面,只偶尔有些微的翻动书页的声音。角落里的黄铜鹤顶香炉中,散发出丝丝缕缕的龙涎香,代替了春天新鲜的花草气息。阳光依然是有的,从敞开的花菱窗涌进来,几乎洒满了尚书房的地面,却仍然让严柏涛觉得这尚书房里有些暗凉,更不要说那阳光还遗漏了上面大半个龙案,以及后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穆容成清俊的面容略显消瘦,使得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看起来也更加严苛。他正在凝神看着手里一页薄如蝉翼的纸张,眉宇间皱起的“川”字似乎又深了些。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中,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严柏涛觉得,皇上的脸色也有些说不出的阴郁。他注意到今日的尚书房里,除了站在皇上侧后方伺候的何鸿外,并没有其他的宫人。正在拿不定主意,是否立刻上前参拜时,他看到何鸿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便赶忙立定在原地等候。
过了一会儿,穆容成才抬起头来。严柏涛一见,赶忙走上两步施礼。
“免了吧。”穆容成叠起手里的那张纸,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冲他摆了摆手,端起靛蓝金边的的茶盏抿了一口,抬头问:“户部那里的事情,办得如何?”
“回皇上,最近这段时日,户部所有官员紧锣密鼓,不眠不休,总算是不负圣望,将天启最近五年的赋税详细情况都列了出来。”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三本厚厚的奏折递了上去。何鸿将奏折接了过来,放在了龙案上。
“这些总纲要,皇上若是要对哪一部分详细察看,臣即刻让户部钱粮司郎中将卷宗调出来。”严柏涛恭身道。
“做的很仔细,朕要的就是这个。”穆容成打开奏折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还有,兵部的条陈朕也看过了。军器监的事情你们还得给朕盯紧些,要是有人敢在军需上缺斤短两,你们这些中书省的官员要罪加一等!”
“臣不敢!”严柏涛听得心里微惊,“臣等都知道此乃军国大事,必定不会等闲视之。况且还有那么多御使言官监督着,即使稍微有一点差池,臣也是遮掩不过去的。”
穆容成神色冷冷的:“朕知道你洁身自好,可也别忘了看好手下的人,要是万一出了事情,就不要怪朕不给你情面。别以为下面的那些小把戏朕不知道。平时少一成或可将就些,这时候若还有人胆敢玩儿花样……”
严柏涛听得汗流浃背,慌忙接口道:“皇上尽管放心,臣此次指定的众位下属,不管是人品还是政绩,在吏部的历年评价中都是上上乘,臣可用性命担保,他们必不会做出有损天启颜面之事。”
“朕也是提点你一下,响鼓不用重捶,你心里明白就好。”
严柏涛见皇上又低头看户部的折子,思索再三,他还是上前道:“臣斗胆请问皇上,今年我天启与北辽之战,是否在所难免?”严柏涛抬头瞥了上面一眼,正对上穆容成的看过来的目光,那黑色的眼眸中深不可测,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却威严犀利地仿佛利剑一般直刺入严柏涛的心里。严柏涛赶紧低下头,心中暗叹,这主子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莫非卿家有什么建议?”上面问得平淡,可严柏涛却是不敢有一丝怠慢,连忙应道:“臣也查看了户部的历年纪录,前几年天启的赋税情况只能算是平平。可是皇上继位以来,英明果决,大刀阔斧地推行新政,马上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臣觉得如果再将新政继续施行下去,并不断解决其中的一些小问题,我天启的国力必能在三五年之内,有巨大的改观。”
“伯卿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不必这么绕弯子。”穆容成的语气略带嘲讽,“不过,朕记得上次朝会上,你可是坚定的主战派,莫非如今改了主意?”
“臣不敢。”严柏涛定神,小心地逐字逐句道,“臣一向认为,我天启与北辽之间的冲突,实在是在所难免。关键是动手的时机是否成熟。臣曾估算过,如果皇上能够再耐心地多等些时日,三年之后,我们与北辽对敌的胜算至少能达到八分。到那时圣上再在朝会上与臣工们共议举兵之事,反对的声浪也会少很多。臣相信,彼时皇上会更容易实现对北疆的计划。”
“伯卿真是用心良苦啊。”穆容成站了起来,在殿中踱了几步,来到严柏涛身旁,“你不如干脆些,直接说,朕和那些老顽固们应该各退一步,如此就可以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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