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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离开的仆妇已又换了茶来,两倍温热的酥茶泛着奇异的清香,搁在了阮小幺身前。
阮小幺知情识趣地挨个给公婆奉了茶。
老王妃面色红润,长发乌黑,瞧着仅似三十好几,仍有一番不减的风韵,穿了一身银灰的西番莲缠枝鹊踏枝纹的交领袄子,头面严整而端庄,一双瞳子显了些深棕色,而望向阮小幺时,唇边的一丝浅笑似乎并没有到达眼底。她细细地审视了她一回,只点了点头,倒也没有为难新妇,缓缓呷了一口茶。
老亲王与察罕近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深邃的轮廓,只是两鬓有了些星星点点的花白,面上有了皱纹,却无损于他的威严气势,看不出喜怒,也喝了媳妇儿奉上的茶。
老王妃向身边丫鬟示意,让人把封好的红笺递给阮小幺,里头平整,似乎是银票一类。
然而她若是打心眼里喜欢新妇,是不会只让丫鬟冷冰冰地把东西递过去,且还是银票,并不是金银叶子、银锞子一类的玩意儿。
察罕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替她收了那红笺,笑道:“多谢阿帕阿姆。”
阮小幺和着说了一声,露了些笑。
老亲王与察罕道:“你是我最小的儿子,如今你也成家了,我本该放心。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凡事你须多小心,三思而后行。”
察罕应“是”。
“郡主是你发妻,遇了事,也可同她商议,万不可独身冒进。”老王妃却又道,看了眼阮小幺,微微点头。
阮小幺顿了顿,才低头应了。
老王妃又让丫鬟捧来了一本薄册,上头显眼的《家训》二字笔力圆润纤巧。她将东西交由了阮小幺,叮嘱道:“此为我家祖训,如今你嫁入我家,当细读此书,不可做出越矩之事。”
“儿媳谨记。”她应声。
两下说完,老王妃再没同她嘱咐过其他,也没寒暄,只抿了一口酥茶,歇了一会儿,才道:“你三姊正有身孕,我放心不下,过几日便去礼王府去瞧她,也住上一段时日。你们夫妇二人,和乐敦睦着过日子就成。”
“阿姆!”察罕终于有些不乐意了。
老王妃斜乜过来了一眼。
阮小幺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察罕原本到嘴边的话被她生生憋下了肚,半晌道:“你去阿姊那处,阿帕呢?”
“他是个大活人,又不是随身的物件,我怎管得?”老王妃道。
老亲王若无其事地喝茶,用眼角瞥了瞥她。
又说了一回,老王妃心意已决,旁人无法,只得由她去了。
然而老亲王却没跟着搭话,如他所说,多事之秋,他一个藩王,最好还是少与皇室之间走动的好。
临去时,老王妃再次与阮小幺道:“郡主昨日远来辛苦,今晨疲倦也是应当。稍后我自去大昭寺还愿,昏时吃过斋饭再归,郡主可自行晚膳,无需奉茶了。”
阮小幺一切依她,只称“是”罢了。
离开后,察罕面色不豫,当着一干下人,牵了阮小幺便回主屋。
她在后头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无奈笑道:“你慢些!生什么气呢!”
他这才觉察出来,只摇了摇头,带着她回了去。
回屋后,这才道:“我没想到阿姆会如此、如此……”
“你何必苦恼?婆婆不喜欢我,也并未言说什么,她也是想我们安生过日子。”阮小幺笑着,给自己与他倒了杯茶,道:“她是我见过很通情达理的娘亲了。况且,我往日的声名也的确不怎么好。”
察罕似乎想说什么,却并未说出口,只握住了她那只递过杯盏来的手,深深看了她一眼。
两人静了一会,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彼此有默契地再不提清晨之事。
阮小幺翻开那《家训》看了几页,见有个别地方有明显的折痕,都是新折的,似乎是故意要给她看。里头都是些“妇人不得乱议朝事”、“不得与外男多言”等话,处处戳中阮小幺的死穴。
这就是老王妃要给她看得,免得让她嫁入了罕多木家,又败了家中的名声。
她不甚在意,将书随意翻看了一遍,放到一边,托腮道:“你往后还要去打仗?”
“不知道。”察罕将她歪乱的一小绺发丝拨好。
“你说待兰莫登基了,就与我——退隐山林。”她眼中有笑意,半玩笑道。
察罕却郑重点了点头,“你放心。”
阮小幺自己都没当真,他却是当做了自己的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