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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的声音,艾子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立刻欣喜地朝他奔来。
“爹~~我好想你喔,你回来了,好棒好棒~~”
即使十二岁的她都已成了高度及他肩头的娉婷少女,光看她慧黠可人的外表也很像大家闺秀,但只要一开心起来,还是会将他这些年来的教导全抛至脑后,不顾一切地将满腔愉悦透过激烈的动作传达出来。
端木煦等着,她却一反常态,只有绕着他又笑又叫,而不是热情地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察觉到这个改变,他沈下面容,眯起的黑眸犹如蒙上一层冰霜。
没错,他是很不喜欢她随随便便就扑向人的毛躁习惯,但她哪一次听进去了?偏就这一次,就算她拚命撒娇他仍不见得会原谅她的这一次,她却反而照做了。
这山林里除了他们两个外没有别人,就算她把他扑倒、甚至把他撞下山坡都没人会看见,他也已做好承接她重量的准备,结果她只用这几句话就想敷衍他?
心情极差的他不仅得不到期待中的安慰,反而受到从未有过的“冷淡”对待,沸腾的怒气已无法抑压,但骄傲的他不愿承认她的疏远是激怒他的主因,而是用另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反应——
“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爹?我说过没有我陪不准进这座山,结果呢?”端木煦沈声道,冷冽的语气利到可以杀人于无形。
没错,他不是气她的态度改变,这些年来他一直告诫她要端庄、要优雅,她能受教自是再好不过,会让他这么生气的是她的阳奉阴违,要不是意外被他逮到,他不晓得还会被她骗上多久!
然而,会将壮汉吓到双腿发软的狂肆气焰却吓不了那张巧笑倩兮的粉嫩小脸,艾子视若无睹地挨近他,像头撒娇的小狗用脸在他胸膛又磨又蹭。
“爹,不要生气嘛!”即使他冷漠回避,笑容满满的她仍锲而不舍地靠了上去。“这些野莓今天才成熟变红,如果等你回来,就会被小顺他们摘光光,这样你就吃不到了,所以我才会自己跑来,你不要生气啦~~”
看到她至今仍小心翼翼捧在手中的野莓,端木煦顿时明白她并不是对他疏远了,而是怕弄烂了那些野莓,才勉强抑着冲动没直接扑进他怀里。
这份体贴的心意对莽撞的她有多难得?然而满腔的感动还来不及成形,立刻又被她语里不打自招的破绽给击散,化为更强大的怒火。
“你要是没有每天来,怎么会知道野莓今天才成熟?你根本就没把我说过的话放在心里!”力求稳重的端木煦很想用寒峭如冰的态度逼得她自我反省,但多年来的经验让他很清楚这么做只会气死自己,咽不下这口气的他还是直接开骂了。
“有啊,我有放在心里。”结果她不但没羞惭低头,还很理直气壮地仰起下颔。“那是因为车前草没了,生病的吴伯伯没办法等到你回来,我只好赶快上山来采,所以才会知道野莓快成熟了,没事的话我才不会上山呢,我都有听你的话啊。”
说来说去她都没有错就是了?瞪着那张一脸无辜的丽容,端木煦不知该直接掐死她还是将她拖回家锁她个一生一世。
若她是在虚伪蒙骗,他绝对饶不了她,偏偏她是打从心里认为她没做错,那坦荡荡的神情反而衬得他这个老跟她计较的爹很小心眼似的,天晓得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爹,你不要一直生气嘛,人家很想你,还采了这么多野莓要给你吃,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无视于他那“别来惹我”的阴戾脸色,艾子又开始亲热地在他怀里蹭。
甜蜜柔软的语调像水,连同她撒娇的依赖一起钻进心底,将满腔的怒焰浇成了灰烬,只有余怒闷闷地烧。
“谁教你老是做些让我生气的事?”虽然表情仍很冷硬,但没再避开的态度已表示接受了她那勉强称得上道歉的示好求饶。
不然能怎么办?从她六岁时他能用的方法就已全都用过,骂也骂了,该恫吓的也没少给过,她的个性还是没变。
“我以后不会了。”艾子娇俏皱鼻,双手没空的她,只能用身子挤着他,逼他往路边的大石靠近。“爹很累了喔?休息一下。”
瞧,这不就又把刚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吗?端木煦好气又好笑,顺势被她挤到大石上坐下,默默收下她那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的保证。
真不知该说她是聪明还是傻到记不住仇?就算哭得再惨,也要紧紧地巴住他,非得磨到他态度软化才会罢休,害得嘴里老说要换人的他,根本就没有将威胁付诸行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