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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用沙哑的嗓子微弱的声音唱起了歌:“嘿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兄弟俩儿团结紧,全家一条心啊,黄土变成金啊!”
吴为听了便高兴地将苹果放到爹手里,同意分给哥一半,自己的一半还硬逼爹咬一口。爹快活得直流眼泪……
(四)
哀莫大于心死。爹病得日见沉重,因没有了经济来源,爹连甘草片、镇痛片这样最便宜的药也断了。家里连玉米糊糊也喝不上了,吴为和姐、哥也饿得爬不起床来,爹只好硬撑着下地,领着三个孩子沿街去讨饭。
好在,那时还没搞“大跃进”,民间食物尚较充足,单纯讨要些吃得还并不难,每次出去总会有些收获,特别是爹病痛的样子和身边幼小的孩子,总能引起一些善心人的同情,一些有爱心的街坊邻居见状,也都纷纷伸出援手,从而,使身陷绝境的吴为一家人,得以存活下来。
但是,终于有一天,爹病弱得再也爬不起来,甚至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天夜晚,吴为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家里进来了一帮人,这些人窃窃私语,七手八脚,仿佛把爹搬到了地下放着的一块木板上,然后又仿佛在帮爹往身上穿衣裳,姐和哥似乎已起床站在旁边观望,姐好像还发出了嘤嘤的哭泣声……
吴为实在太困倦了,两眼说啥也睁不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便翻个身再度睡死过去。
然而,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有人在使劲儿推自己,并急迫地呼唤:“双柱儿!双柱儿你快醒醒,你爹要死了,你让他再看你一眼!”
吴为呼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用手背使劲儿揉着眼睛,一边懵懂着一高蹦下床。此刻,完全清醒了的吴为,俯身扑到爹身上,搂着爹的脖子大哭起来:“爹,你别死呀,你死了我咋办哪?!”
爹倏地浑身一颤,进而挣扎着抬起手来触摸吴为的泪脸,翻动着已有些僵硬的舌头道:“儿子,爹不死,爹要留下来陪你!”
爹说完便安详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爹突然从木板上爬了起来,张罗着要给守候的人熬粥吃,众人都以为爹这是回光返照。然而,爹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过了不久,老家又来了人,说乡下开始实行集体劳动吃“大食堂”,孩子们免费上学进幼儿园,爹听了当即带吴为姐弟三个返回村里。那段时光,大概算得上吴为童年时代,度过的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那时,吴为大致有四、五岁,每天令他最兴奋的事儿就是到幼儿园里去,别人家的孩子都是由大人们送去,而他却总是一个人跑了去。幼儿园里有美丽可爱的小朋友,有和蔼可亲的幼师阿姨,午间还可以吃到可口的饭菜,偶尔还会发给水果和糖果吃。那位漂亮得像天仙似的年轻女幼师,除了教他们唱歌、跳舞、识字,还时常带他们去山野中捉蚂蚱,采野花,去河套里洗澡、摸鱼,让吴为感觉像是生活在天堂——自然,这大概是吴为长大后回忆中的感觉。那时,他应该还并不懂得什么叫天堂!
男人似乎生下来就注定成为荷尔蒙的奴隶,这是上天的旨意,是大自然的秉赋,任何什么力量都改变不了。或许,正是因了这样的定数,人类社会才会从蛮古演变到今天的文明时代。男人们注定要为女人们而活着,注定要为爱和情去创造去搏杀。否则,他们便不会有骄傲,有辉煌,就会像无雨的禾苗,枯萎而死!
翻开人类社会浩瀚的历史长卷,其实只仅仅写了四个字:食*女!
而这四个字中非动物性质的只是情这种东西。情是精神的产物,高层次的情,是人类的专属,人的特质越高,情的质量就越高,而动物虽然也有情,却只能是低级的,一些劣质人的感情,甚至还不如动物……
吴为孩提时代的情,一定不会是很高层面的,因为他那时候还基本没什么文化,只能是一些很本性的东西,而这就是荷尔蒙的作用——吴为暗恋着那位年轻漂亮的女幼师,并且总喜欢和一个长着鹅蛋脸的小女孩儿一道玩儿,甚至形影不离,哪怕只有一天见不到她们,他就会惶惶不安,坐卧不宁!
吴为梦幻般的天堂生活很快便过去了。集体食堂因为缺乏食物而垮掉,幼儿园因为没有经费而关闭。吴为生平第一次品尝了失恋的滋味。非但仅仅如此,他几乎又重新回到了往日苦难生活之中了。爹被强制征去水利工地劳动,每周只能被“照顾”回来一次,给孩子们烀一锅大饼子,以免姐弟三个被饿死。这样,吴为只能以大饼子就凉水充饥。
吴为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