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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意外的变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道路。他突然发现未婚妻另有所恋,早就背着他与一个有妇之夫狗扯羊皮,情丝难割。当他猝不及防地抓到一封足以为证的情书时,他立时傻了,急了,怒不可遏地当众宣布了一刀两断的决心。他不能容忍未进洞房就先戴顶绿帽子的事实。在宣泄他的愤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毫不留情也毫不留余地地大声怒喊的,那喊声飞出门窗,惊愕了县委办公大楼里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他毕竟太年轻了,血气方刚,眼里不容沙子,出马一条枪,却偏偏忘了还有个“投鼠忌器”的处世原则。县委书记的千金立即使出猪悟能倒打一耙的伎俩,血淋淋地指出,中断两人恋情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冯相臣太轻躁,太狂妄,野心太大。他曾私下里狂妄地抨击上至中央下至市县的许多现行政策,尤其对县委县政府的许多领导者大放不恭之词,说过某某人又抠门又贪婪经济不清,说过某某人与小姨子明铺暗盖关系暧昧,还说过某某人是空摆在那里屁事干不了的牌位……那一大堆查无实据又不能让人不信的揭发材料送到县纪检委的案头,于是那些被揭了疤疤捅到疼处焦恼难言的首脑们便很自然地站到一个战壕里去,抓住那些并不是直接指向自己的“政治言论”,众口一词地做出决定:冯相臣政治上轻狂幼稚,与现行政策有抵触,不适宜再在县委机关工作……
当冯相臣被“开”出县委大院,衣兜里已揣上一纸调往县农机厂当翻砂工的调令时,他才冷静下来,他才开始承认自己在政治上确实太幼稚单纯。婚姻本来就是与政治紧紧捆绑在一起的私有制产物,他完全有能力再设计出许许多多招法来,避免自己被摔得如此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可毕竟事后诸葛亮的苦果只好由他自己吞咽了。他读过那么多的书,《资本论》《退一步进两步》《毛泽东选集》,还有《资治通鉴》《史记》,还有《林肯传》《赫鲁晓夫传》《尼赫鲁传》……他几乎可以将《三国演义》《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在青年点的那几年,他的小油灯常常是彻夜不熄,就连村里最有学问的大右派都叹服这个小青年的毅力和学识。他曾将诸葛亮当做自己修身治国平天下的楷模,但他更欣赏曹操,他认为曹操的胆识与韬略更具真实性和可学性。他有太多的抱负与追求,亦不乏“只要给支杠杆,能把地球撬起来”的自信。可这一切,倏忽一夜间,竟都变成了南柯一梦。他冷静地分析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势,他所得罪的绝不是某一两个人,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真不愧是“*”造就的一代“新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顷刻之间就将一张偌大的网变成一口沉重的锅,一下子倒扣在他的头上了,要想重新从吉岗县东山再起,除非钻透那口锅,再挣脱那张网。可那不是三年五载能够轻易成功的事情,“政治上不可靠”,那条沉重的尾巴只要拴住了他,他就只有夹起尾巴做人的份儿了。
天生我才2(2)
可他不甘心,他知道自己绝不只是当工人的材料。尽管他口头上从不看低工人农民,可他却认为若只满足当一名好工人,完全不需要那么多的学识和智慧。要证明自己,只有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
那一年冬天的一个雪夜,冯相臣怀里揣着一瓶宁城老窖,还有几只卤猪蹄,摸到老同学曾达庆的家。曾达庆那个时候刚走出省城的一所大学,上级要实现领导干部的年轻化、知识化,便在那届学生里选出一批“苗子”,先送省委党校深造,后又派到基层实践,挂着副县长的虚职。“虚职”日后的发展,可就要看他的实绩和造化了。
两个老同学,围着小火炉,几杯热酒下肚,几分感慨发过,曾达庆开始责怪他了:“你呀你,当初要是听我一句话,也去参加高考,何苦落到今日!”
冯相臣仰脖一杯酒,叹道:“大丈夫者,不愧不馁。咱不是还没修炼到能夜观天象、预卜吉凶的本事嘛。”
两同学从青年点抽工进了县城后,兵分了两路。曾达庆进了校门执鞭任教,冯相臣虽说当了工人,却把青年团工作玩得风车般团团转,声名远播,很快进了县委机关。无论是当年读书,还是进机关摆弄人,曾达庆都自知比不过冯相臣的精明与练达。赶上恢复高考,曾达庆曾约冯相臣一块去试试,冯相臣偏就遇到了顶头上司的坚决拦阻。县委书记深喜小伙子的才识与干练,早暗将爱女与冯相臣的红线拴在一起,唯恐这只鹰儿一旦放飞,便再难收回到自己身边,便劝道:“县里对你的安排早有考虑,机会不是总有啊。大学念了又怎么样?回来你是想当个教书匠啊,还是当个技术员?”
时光倒退十几年,这并不只是少数人的拙知陋识,连冯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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