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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像极了白璟!是行将就木回光返照了吗,为什么会看到这活活气死自己的臭小子,白实文心中一阵凄怆。
看到父亲清醒过来,白璟惊喜之余反倒不知所措起来,哽咽了许久,终于颤颤巍巍地唤出,“爹。”
白实文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想抬起手去摸摸白璟,想看看他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在他身边,可不论他怎么用力,沉重的手臂就是抬不起来。他忽然想起,他这身子已经不能动弹了。老天爷,到底该如何让这个可怜的老人去辨别眼前之景不是梦呢?
“爹,是我啊,我是白璟啊。您的大逆不道的儿子,终于回来了。”白璟见白实文目中无神,虽然看着他,却毫无反应。他急了,身子不禁前探,凑了上去,“爹,是我不孝,您揪我耳朵,我还记得小时候您每次教训我都会揪我的耳朵。”
白珎见白璟真的侧过头去,等着白实文揪他,她终于按捺不住泪水,拽住了白璟的手臂,“大哥,不要这样,爹他已经不能动了,也不能说话了……”
白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姿态走出白实文的处所的,他只觉得两腿虚软无力,连他的一颗心都支撑不住。他从白珎口中得知,白环和白琰回到京城的当晚,白实文因为听到他拒绝回京的消息,一时间情志郁怒,气血逆乱,从昏迷中醒过来后就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
这一夜,家家户户都乐在团圆,而对白璟来说,却是他一生最漫长难熬的一夜。
赵府之中,赵子懿草草用完团圆饭后,就匆匆赶去后院寻找白芷了。白芷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双亲已经抵达京城,此刻她正提着刚刚打上来的井水,一步一停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她在白家还从未干过这样粗使的活,一时间也有些难以适应,沉重的水桶像是随时能坠断她的手臂一般。赵子懿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心疼之余又十分气恼,他三两步上前夺过了白芷手中的水桶,有些急切地道,“我不是说你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吗?”
“我若不做,那所有的活儿就都要木香做了,她一个人怎么能承受的了。”白芷伸手拉住了木桶的环柄,“子懿,交给我吧,若是叫别人看去,又要怪我不知尊卑了。”
赵子懿登时放下木桶,木桶里的水纹一震,溅出了好多水花,“谁敢这么说你?”他牵起白芷的手,细细抚摸,揪心着道,“这几日,你瘦了些。”
“今日团圆,你怎么不多陪陪家人?”白芷避开赵子懿的目光,也避开了他的话题。
“就是因为今日中秋,我才匆忙赶来陪你。”赵子懿轻轻将她搂在了怀里,忏悔着道,“芷儿,我让你受了好多委屈。”语毕,他又松开她,拽着她不由分说地就向府外走去。白芷想挣脱,却拗不过赵子懿的力道,半推半就之下只得随着赵子懿走出了赵府。
两个人沿着灯火通明的玄武大街慢慢走着,白芷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许久都没有如此散心过了。从前在戊庸的时候,她时常背着家里人偷偷出来和赵子懿相会,两个人约好在桥头见面,而后会沿着秀美的河堤一同散步。那样闲适惬意的日子,恐怕日后只会越来越少了。京城太过繁华,彩灯千丈,人影幢幢,连夜里都如此通明如昼,白芷愈发怀念起戊庸的静谧。不过,若问她跟随赵子懿来到京城可曾后悔,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后悔。就算整个世界都不让她顺心如意又如何,她身边的这个人才是她最需要的存在。
“芷儿,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赵子懿停下脚步,紧紧握住了白芷的双手,目光中的笃定让白芷心中一阵大乱。相比这里,每日面对来自赵府老爷和夫人的压力,她自然更憧憬只有赵子懿的生活。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赵子懿年纪轻轻就军功赫赫,她怎么能阻拦他的光明前途。
“你说什么胡话呢?”白芷笑了出来。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赵子懿的双手加了力,“你为我可以放弃那么多,我为你也是同样。何况是我答应了你母亲,务必让你此生踏实安好。在赵府里,我不能忤逆父母意思,关于你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做主。只有离开赵府,我才能护你无虞。”赵子懿的这些话都自肺腑而出,他虽然自小就在军营里长大,戎马倥偬了多年,但他的骨子里却是个非常专情深情的人。
白芷轻轻靠上了赵子懿的肩膀,望着他身后夜空上的如盘银月,眼中一阵温热,“子懿,我现在就十分踏实。倘若你放弃一切,我反而会不安。你既然希望我可以过得安好,那便不要让我有太多顾虑和遗憾。”不知为何,白芷蓦然想起了一句诗,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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