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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不时飞来鬼子的飞机,虽然没有扫射轰炸,却也把地上的人吓得人仰马翻相互践踏,前面的军车看到鬼子飞机着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踩下油门就往前冲,压倒了不少腿脚慢的路人。老旦十分震惊,却也发现这是个机会,心里叹气,却也只能皱着眉头让刘海群沿着这条路赶紧跟上去。
车上的几个女人被鬼子飞机吓得惊声尖叫。早见惯了的男人们赶紧替他们压惊,只大薛笑嘻嘻地看着天上鬼子的飞机,回过头来叽里咕噜了几声,又朝陈玉茗比划了几下,陈玉茗点了点头。朱铜头不解地问道:“薛哥是啥意思?”
“他说上次我们在斗方山炸的就是这种飞机。”
“他们为啥不扔炸弹?”
“当然了,看见我们在这儿还敢扔?着急我一泡尿把它呲下来!”赵海涛吐出一个烟圈,斜着眼看着朱铜头说。
“你这箱子里还有啥好货,趁早拿出来给弟兄姐妹们分了,否则到了后方被宪兵搜出来可就毙了,你到时也没处买烟去孝敬老哥了。”
“哎呀,兄弟!你当这是杜十娘的箱子——样样是宝啊?真的没什么的,就有一点子烟酒,你知道在武汉买这点东西多难么?这都是从以前运的物资里买出来的,地道的美国货,我铜头就差把裤子也押上去了人家才肯给我!”
“陈玉茗快下来!”
老旦突然喊了起来,陈玉茗忙跳下了车,跑到车头一看,一个女人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正幽幽地望着他们。她看上去病得很重,仿佛行将死去。她用身体挡住了汽车轮子,身边一个10岁上下的小姑娘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磕头。
“这是咋回事?你这是干甚呢?”老旦问道。
“我娘不行了,叔叔,求求你们救救她吧!求求你们了!”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手搭在汽车前杠上,破衣烂衫里露出嫩红的肉,一条粗辨子垂在腰上,已经脏得打了绺。
“你爹呢?”
陈玉茗觉得有点蹊跷,看到地上的女人几乎只剩一口气了,知道不是敲诈的。她露在裤管外边的两条腿溃烂成两根脏兮兮的排骨,上面沾满了灰土;胳膊上静脉一根根都凸了出来,皱巴巴的皮肉在腋下晃荡着;手掌上到处是绽开的口子,血块结成厚厚的痂。
“爹去打仗了,走了两年了都没消息,他……再也没有回家了,前天我和妈妈去部队找他,可听说部队早就逃跑了。妈妈生病半年了,我们没钱去医院……妈妈说我爹不会回来了……呜……呜……”
“可是我们也帮不了你们啊,我们还要赶路,车上也没有地方了。”陈玉茗似乎不为所动。
“求求你们了,把我妈带走就行了,我能走路,你们能救活她的,我给你们磕头了……各位大叔求你们了!”
“各位大哥……你们把这丫头带走……我不行了……你们行行好……带这丫头走,让她给你们做牛做马也行,我不走!”
地上的女人突然说了话,声音像是从阴曹地府里传来的一样,把站在旁边的老旦吓了一跳。女孩子回头扑到她妈身上大哭起来,又跪爬过来抱住陈玉茗的腿,鼻涕眼泪糊了他一裤腿子。
老旦和陈玉茗心里都乱糟糟的。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难民,人们吊着嘴巴伸长脖子看热闹,大多看完就摇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便回去继续走路。类似这对母女的悲惨境遇,随时随地都可能看到,人们已经司空见惯以至于麻木不仁了。竟有不少看客倒是直勾勾地望着老旦和陈玉茗,猜测着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决定。还有些人探头探脑地往车里看,流露出羡慕和憎恨的神情来,看得车上一众人心里发毛,大薛和赵海涛不由得紧张地拿起了枪。
突然,老旦看到地上的女人摸摸嗦嗦地,竟拿出了一把生锈的剪刀。老旦觉得有点不对劲,刚要说话,这女人大喊一声:“大兄弟们!带她走!求你们了!”
女人抬起身来用尽力气,拿剪刀照着自己的心窝狠狠地扎了下去。
“等下!”
老旦猛扑过去抢那剪刀,可哪里还来得及!锈迹斑斑的剪刀已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女人的手仍然紧紧攥着那剪刀把!只一会儿就眼皮紧闭已是气绝,伤口处粘稠绛红的鲜血缓缓地渗出来……女人的自杀之举让大伙深为震撼,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弱女子为了女儿竟甘心以死相求!望着伏尸痛哭的小姑娘,两个大老爷们慌得束手无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之中。
人群发出一声声哀叹,呆呆地看着这女人的鲜血淌满一地。几个好心人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