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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志士不饮盗泉之水。”这个郑成脸色一沉,跟我拽起来了,“我不要偷来的东西,你拿走吧!”他把书往我手里一塞,我没接住,书掉在了地上。
郑成走了,我把书捡起来。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把写有赠言的扉页撕下来,把书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郑成的妈妈和我妈妈是远房表姐妹,名字叫什么我还真说不上来,只知道喊她彩姨。因着这层关系,我和郑成认识得最早,来往也最多。
我们俩都喜欢看书,还合订过一种叫《故事大王》的杂志。常常一本书两人轮流看。看完以后,我就开始给别人讲。同学们都管我叫“故事大王”,当然也有管我叫“吹牛大王”的。可我知道,郑成肚子里装的故事比我还多,只是他不愿意讲,这和我正好相反。我喜欢一大帮人围在我身边的感觉,我常常信口开河,没影儿的事情也说得和真事似的。
郑成比我强多了,他不但喜欢看故事,自己还动笔写故事,他甚至不声不响地在《故事大王》上发表了一篇故事。讲的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如何对他好,冬天常常把他的脚揣在自己怀里暖着。妈妈去世后,自己如何想念她,做梦都想着能给妈妈暖暖脚。
金缕玉衣(2)
当时,彩姨刚刚去世不久。彩姨常年患有哮喘,这年冬天突然一口气没上来,死了,年仅三十七岁。
郑成把那本发表有自己的故事的杂志藏了起来,谁也不给看。他为什么这样做?我百思不解,如果换成我肯定会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你这样下去,将来没准儿会成为一个故事家的。”那时候,我还不清楚故事家其实就是作家。我说这话时,心里隐隐泛起几分对郑成的嫉妒。郑成当时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丝毫喜悦,相反倒有几分伤感。
“我这个儿子太内向了,要是跟小威似的就好了。”有一天,郑成的爸爸来串门,忧心忡忡地对我父母说。郑伯伯是东方铸铁厂的老锻工,据说他是整个厂里唯一不盗窃的工人,厂长大会小会表扬他,什么爱厂如家啦、甘当老黄牛、革命的螺丝钉啦。
“还是郑成好啊,老实稳重。”妈妈一半谦虚,一半真心实意地说,“小威成天给我们惹祸,打扫都打扫不过来。”
初中一年级元旦,学校里举行讲故事比赛,每个学生都可以报名。郑成没有报名,也没有老师认为他能行。我自然不会放弃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了。故事的题目是临时抽签产生的,我抽到了“母爱”这个题目。我想起了郑成写的那篇关于母亲的故事,就凭着记忆把它背了出来。我声情并茂,娓娓诉说,当讲到郑成——也就是“我”做梦给妈妈暖脚的地方,眼泪泫然而下。我看见台下的女老师和女同学们纷纷掏出手绢擦眼泪,老校长也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眼镜,擦完了眼镜又擦眼泪。我偷偷扫了一眼郑成,他嘴巴张得老大,愣在那里。我的故事讲完了,掌声和鲜花潮水一般把我淹没了。
我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林丽美红着眼睛问我:“刘小威,你没有妈妈吗?”
我的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有…… 有…… 讲故事嘛,讲故事……”这时,郑成已经不见了。
那一刻,我真恨不得死了妈妈的是自己,不是郑成。
好多年过去了,我才意识到:讲述别人的不幸近乎无耻。当时,我却为此沾沾自喜。
我凭着一个别人的故事,获得了那次比赛的一等奖。这是我一生荣誉的顶点,也可以看成是耻辱的顶点。从那之后,我和郑成的友谊也宣告破灭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恐怕谁也不认识谁了。
林丽美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事情的真实情况,狠狠批评了我。她后来在我的操行评语中写到:“该生想象力丰富,语言表达能力强,但不够诚实。”
一针见血。
我想,一定是郑成揭发的,从此对他怀恨在心。我并没想到,班里不是只有我有那本《故事大王》。
一天下午放学后,郑成跟在我身后。虽然我俩同岁,但他长得瘦瘦小小,比我矮半头。他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褂子,背着一只破旧的黄书包,头发乱糟糟的。真应了那首歌里唱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棵草。我站住,他也站住。我回头去看,他忙扭头去看墙上的壁报栏,嘴里还念念有词。
“神经病!”我暗骂。马上要到街心公园了,公园前面两条岔路,我家向左,郑成家向右。这时,郑成突然喊了起来:“刘小威,等等我,刘小威,你站住。”
我愣愣地站住,他上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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