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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隔壁这对夫妇本来就看不惯,这下子的印象也并不因而好转。
他噘起嘴唇,喃喃地数落他们几句,然后干了一件冒失的事:他再一次用冷水洗脸,
好让自己清凉些,谁知反而火上加油,热得更加厉害。因此,当他表哥敲着墙壁唤
他时,他回答的声音有些打战,心头老不舒畅。当约阿希姆进门时,汉斯竟不像是
一个一觉醒来后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的人。
早餐
“早上好!”约阿希姆说, “这是你上山过的第一夜。你满意吗?”
他正准备到户外去,穿的是一身运动衣和坚固的靴子,胳膊上挟一件宽大的外
套,外套旁边的袋里露出一只扁平的瓶子。今天他仍没有戴帽子。
“谢谢, ”汉斯·卡斯托尔普回答他, “还可以。我不想再下什么评语。我做了
许多恶梦,另外,这幢房子有一个缺点,就是隔音设备太差,怪难受的。唔,花园
里那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是谁啊?”
约阿希姆马上领会他指的是谁。
“哎,这就是那个叫‘两口儿’的女人, ”他说。 “山上大伙儿都这样叫她,因
为从她那儿听到的只有这句话。你要知道,她是墨西哥人,德语一点也不懂,法语
也几乎不懂什么,只有一鳞半爪的知识。她和大儿子一块儿住在这儿已有三星期,
大儿子的病已毫无希望,眼看就要完蛋。他到处都有病,可以说结核菌已侵袭到他
的全身。贝伦斯说最后这病像伤寒一样,对每个接触到的人都好歹是个威胁。两星
期前,第二个儿子又来了,因他还想再看上哥哥一眼。他是一个挺漂亮的小伙子,
还有一个也长得很俊——两个都是美男子,眼睛亮晶晶的,女人看了哪个不动心。
做弟弟的在山下时已有些咳嗽,但别的没有什么,显得生气勃勃。你瞧,他一到这
儿就发起烧来,体温高到三十九度五,躺在床上;贝伦斯说要是他再起床,那就凶
多吉少。不过贝伦斯说,他总算来得很及时——唔,做母亲的不坐在他们身边时,
就在园子里这样踱来踱去,嘴里老是念叨着‘两口儿’这几个词,因为别的她什么
都说不来。眼前这儿懂西班牙语的人一个也没有墨西哥人通用西班牙语,故云。 。”
“原来如此,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如果我认识她,她会不会也对我讲同样的话
呢?这倒是件怪事;我的意思是说,这又滑稽,又荒唐。”他说话时感到眼睛像昨天
一样,似乎有些热辣辣的,眼皮很重,仿佛哭过很长一段时间,同时眼睛里射出一
种光辉;那天骑士怪模怪样地咳嗽时,他眼睛里曾燃起这种光辉。在他看来,似乎
只有此刻才和昨天的一切发生关系,似乎只有此刻才又想起昨天的一情一节,而他
醒来后已把这一切几乎忘得干干净净。他说他已准备好了,一面说,一面在手帕里
洒上几滴香水,同时在额角上和眼睛下方也洒了些。“如果你愿意,咱们‘两口儿’
一起去吃午饭吧。 ”他放肆地打趣说。这时约阿希姆温存地看了他一眼,神秘地笑了,
笑得似乎有些阴郁,也有些嘲讽的味儿。究竟为什么这样笑,那只有他自己知道。
汉斯·卡斯托尔普检点一下身边究竟有没有香烟,然后拿起手杖、外套和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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