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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他谦和识礼……徽妍腹诽。
“是了,二姊不是从前就认识刘公子么?”王萦道,“二姊可知他出身?”
徽妍终于被问到,有些嗫嚅,“也不算十分认识……只是从前在宫学时见过,似乎确是不凡。”
“宫学?”王璟问,“他去宫学?”
徽妍心底打了个突,忙道,“我记得他那时是侍奉的郎官。”
王萦点头:“也怪不得,司马府君从前也是宫学侍奉的郎官。”
这话出来,众人瞬间安静。
戚氏瞪了王萦一眼,王萦自知失语,忙捂住嘴,看向徽妍。
徽妍苦笑。这种情形,近来总会遇到。明明是她退婚,看起来却是她的家人更紧张。
“如此,伯钧,你致书给叔容。”戚氏道,“让他去打探打探,刘公子到底出身如何。”
徽妍讶然:“为何要打探?”
“自然师为了你啊!”戚氏将她的手拉过来,“多好的男子,文质彬彬,知书识礼,若家世好,岂非良配!”
“徽妍,依我看,他对你应是有意。”陈氏亦笑,“方才说话时,他总不住看你。姑君看他碍着我等不好说话,这才让你带他去寻书。”
徽妍面红耳赤,急道,“他不行!”
“为何?”众人问。
徽妍噎住,少顷,支支吾吾,“他……他是鳏夫……”
“鳏夫又如何!”戚氏道,“司马楷也是鳏夫,还带着儿女,当初也未见你说个不字。”说罢,她将手一挥,“莫多言,伯钧,明日便致书去长安,打探清楚。”
第30章
皇帝驾临弘农的事,直到御驾走了,在王家也没有引起多少讨论。众人说起时,只遗憾道,可惜王恒未跟来,不然去道旁凑凑热闹也是可以的。
相比之下,长安刘公子就讨喜多了。
第二日,王璟就按着戚氏的意思,给周浚写了信,让家人送去长安。
对于众人的浮想联翩,徽妍很是无语。戚氏问她对刘公子如何看,徽妍只说这不行那不好,却不敢说出实话,听上去道理牵强。
看她满面通红,又支支吾吾的,戚氏只当她是害臊,和气地笑着说,“你也莫以为母亲是恨不得将你嫁走,待你姊夫打听清楚了,若他不好,母亲自然作罢。可若是好,你也不可再托辞嫌弃,我看这位刘公子,无论才貌谈吐,都不比司马楷差,又对你有意,世间好男子可是不错,你切莫错过。”
徽妍哭笑不得,委婉道,“母亲从未见过这位刘公子,怎知光凭着打听便可知晓其人?司马家与我等也算旧识,姊夫上回打听了一遭,不还是出了纰漏?”
“那怎能怪得你姊夫?”戚氏瞪她一眼,叹口气,“说来,司马楷也算君子,既要成全孝道,又要顾忌那女子体面,你长姊与姊夫多番打探,仍探不出个风声,也可见其谨慎。”说罢,却握着徽妍的手,露出笑意,“可刘公子是不一样,你未听他说?父母皆已离世,如今是一家之主。徽妍,女子到了夫家,最要小心的人,倒不是丈夫,而是舅姑。多少新妇是因为舅姑难侍奉,过得半生愁苦。而若是嫁给这位刘公子,你进门便是主妇,安心相夫教子,不必看人脸色,就算是个继室又如何,强过一干舅姑在堂的元配。”
她说得振振有词,皇帝在她心中似乎什么都是好的,徽妍都无法反驳。
说得这般响亮,你也是在堂的姑君啊……徽妍心里讪讪道。
其实,徽妍倒不觉得周浚能打听出什么来。他最多在宣明里问一早,或者找徐恩下手,可那等精明之辈,岂能撬得动嘴。就算他打听到了真相,他大概也不敢声张,告知戚氏也毫无益处。
想到皇帝,徽妍只觉头疼。不管他是为何而来,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更不会觉得他纡尊降贵是平易可亲。相反,她有些生气。
他总是这样,明明高高在上,掌握着万物生杀,却喜欢不走寻常路,放低姿态,仿佛想告诉你,他其实人畜无害。
他不是司马楷,或者别的与她同样出身的人,如果把司马楷换成他,徽妍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提什么退婚。所谓亲民,在她看来,不过是上位者的小情趣罢了,玩一玩微服出行,美其名曰与民同乐。他登门而来,捉弄她,看她一家人被蒙得团团转,似乎很有意思。不知者无罪,可徽妍却明明知道他是谁,他也很清楚,她面对他的时候,有多窘迫,多害怕。而他,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捕了小鸟兽来,欣赏它们惊恐的模样,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