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3/4 页)
“大扁儿”放自己宝贝的时候,冯爷的“阴阳眼”贼,突然发现柜子里藏着一个立轴儿,他的小眼闪了一下,对“大扁儿”问道:“这是什么?”
“大扁儿”漫不经心地一笑:“嗐,这是一张画儿。”
“画儿?什么画儿?你打开让我看看。”冯爷对他说。
“大扁儿”取出画轴儿,递给了冯爷。冯爷打开一看,乐得差点儿没蹦高。原来是齐白石的画儿。
“大扁儿”的爸爸是澡堂子搓澡的,冯爷知道这幅画儿肯定不是他们家的,便问他:“你这幅画儿是从哪儿来的?”
“大扁儿”一开始还支支吾吾,后来被冯爷逼到了死胡同,才说了实话:“这是前两年红卫兵抄‘小白薯’他们家,在院里烧画儿的时候,我随手顺的。”
冯爷听了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但是他的脸上没露出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大扁儿”说:“这么说,这幅画儿你也不是好来的,听说红卫兵从钱家抄出两箱子金条。你说你偷什么不好,偷这么一幅破画儿,还落下一个‘三只手’的赃名儿。”
“大扁儿”听冯爷这么一说,笑了笑道:“听说你不是特喜欢画儿吗?这幅画儿给你吧。搁在我这儿,心里是块病。”
冯爷说:“给我你不心疼吗?”
“大扁儿”说:“这有什么可心疼的,反正也是白捡的,你看着好,就归你。”
冯爷把衣服上的那枚“舵手”纪念章摘下来,对“大扁儿”说:“那好,我也不白要你的,你不是喜欢这枚纪念章吗?就算是咱俩换的。”
“那敢情好!”“大扁儿”听了当时美得屁颠儿屁颠儿的。
冯爷拿一枚纪念章换了一幅齐白石的画儿,当然欣喜若狂。回到家,把这幅画儿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拿出来看看,真是爱不释手,折腾了一宿没合眼。但是他思来想去,这幅画儿自己不能要,因为它是钱颢的。虽然他是拿自己的纪念章换的,而且他不张扬出去,不会有人知道,可是这幅画儿拿着,让他烫手。
当时钱家正在蒙难,这画儿他没往外露,也没敢吱声。除了“大扁儿”,别人并不知道他手里有这幅画儿。“文革”结束后,大约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钱颢已落实了政策,重新当上了政协委员以后,他才把这幅画儿交给钱颢,并且把这幅画儿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钱颢听了,大受感动,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要这幅画儿,对冯爷说:“‘十年内乱’过去了,但是我唯一忘不了的人就是你。没有你,我这条老命就没了。这幅画儿就算是我送给你,留个纪念吧。”
冯爷摆了摆手说:“这幅画儿在我手里已经焐了六七年,但我真的不能要。我是玩画儿的,知道您爱画如命,这幅画儿失而复得,说明谁的玩意儿就是谁的,到什么时候,它也跑不了。我觉得您留着它倒是更有意义,它是‘文革’的一个见证。”
钱颢点了点头说:“你说得好,这幅画儿失而复得,的确是历史的一个见证,但它也是你拿东西换来的,它本来就应该归了你。”
冯爷当然不会把这幅画儿再拿回去,俩人争了半天,钱颢只好把这幅画儿收了下来,但是依然不肯让冯爷空着手回去,从柜子里拿出一幅陈师曾画的《芭蕉图》,送给了冯爷,这是当年冯爷第一次到钱家来,看到的那幅在墙上挂着的画儿。由于它的确可以当个念物收藏,冯爷收了下来。
说到这儿,得跟您交代一笔,这幅齐白石的画儿,就是后来钱颢留给小湄的那幅《葫芦》。
第十一章
为什么冯爷执意要把这幅齐白石的画儿还给钱颢?说老实话,他是想向世人证明自己玩画儿不贪心。他干吗要证明这个呢?敢情冯爷在“文革”当中,意外地捡了不少“漏儿”,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剃头匠潘二爷潘来喜的大哥潘来福是造纸厂的工人。潘来福人称福大爷,那当儿,有五十来岁。瘦高个儿,长脸儿,大眼睛。由于脸上没有什么肉,那双大眼便显得格外突出。北京人管这种脸形的人叫“大眼灯儿”。
潘大爷平生一大嗜好就是贪杯。他的酒瘾之大,方圆十几条胡同都闻名。这位爷每天下了班便泡在胡同东边横街的小酒铺儿里,有时一盘开花豆能喝到深夜。喝得看人出了双影儿,这位“酒腻子”才脚底下踩着棉花,从小酒铺儿出来,晃晃悠悠来到胡同口儿的老槐树下,清清嗓子开始唱戏,一会儿《失空斩》,一会儿《淮河营》,一会儿黑头花脸,一会儿老生,东一句西一句,那嗓门儿奇大,听着像踩死了猫。闹腾那么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