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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南香總是大雪飄個不停。
同桌孫佳文抱著水杯嘆氣,「快過年了。」
陌笙一邊看書一邊淡淡應一聲:「嗯。」
今年結束,就意味著她們的高中生涯的短暫過渡期也跟著結束了。
下學期一開學,所有人就要明確文理,進入更為精準的賽道。
「你想好了嗎?」孫佳文問。
陌笙知道孫佳文問的是年後班級分文理的事情。
「想好了啊,」陌笙說,「我一直要學的都是理科。」
孫佳文聞聲嘆氣聲更重,「我怎麼辦啊,我感覺我肯定不是學理科的料子,但我文科也不想背啊。」
「你家裡人什麼態度?」陌笙問。
陌笙和孫佳文是初中同學,倆人初中關係一般,屬於校內校外點頭之交,高中入校倆人意外地分在同一班,「舊情」讓她們在陌生的環境倍感親切,之後一直同桌至今。
陌笙知道孫佳文的父母都是教師,對文理分班這件事,應該很有見解。
「也沒什麼特別明了的態度吧,我爸理科教師,肯定希望我選理啊,我媽文科教師,就希望我選文。」孫佳文說。
「那你隨意唄,」陌笙隨口問,「你哥哥呢?」
「我哥?」孫佳文嗤笑,「你別不是跟我開玩笑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什麼人,他關注門口診所什麼時候有過期紗布都不會關注我學習好嗎?」
陌笙這才露出略顯抱歉的神情,「你哥……還是那個樣子啊?」
「嗯吶,」提起親哥,孫佳文滿臉嫌棄,「反正我爸媽不管他咯,而且他進職校後就沒怎麼回家了,他不回家,我們全家都。」
「咱們南香的第一職校嗎?」陌笙問。
「嗯,」孫佳文想起什麼,驀地壓低聲音,跟陌笙說,「哎,你不知道吧,一職還有高中部呢,裡面全是跟我哥差不多脾性的男男女女,嚇死人了。」
陌笙眼前閃過那座灰色院子,廊下水泥地同樣泛著冷清的灰色,牆角一隻漏氣的籃球,籃球面上只露出其中四個字:香第一職。
字體正楷,白色漆質,橫豎撇捺間已有脫落痕跡。
想必始終都沒被人好好對待過。
陌笙斂眸,回神,淡淡應一聲:「是麼。」
「不過有個別長得還蠻帥的。」孫佳文說著嘿嘿笑兩聲。
陌笙沒接茬,問:「你沒事去你哥學校做什麼?」
「還能幹嘛,給他送錢啊,」孫佳文說起這個就來氣,「辛辛苦苦攢大半年零花錢,被他坑去一大半。」
這個陌笙倒是清楚,孫佳文哥哥花錢如流水,生活費花完就打孫佳文零花錢的主意,孫佳文也反抗過,但是孫佳文哥哥每次都會用「回家氣爸媽」的由頭威脅孫佳文,孫佳文不想爸媽那麼大年紀還總是被氣個半死,只好妥協。
「總這樣也不好,會把他慣壞的。」陌笙說。
「他還能壞到哪裡去?再壞我爸媽只能把他送進去了。」孫佳文說。
陌笙唇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淡笑,「法律是對道德的最低要求,而且,很多時候人壞起來,法律也許管不到。」
「那我也沒辦法,他也不是我兒子。」孫佳文說。
幾乎沒有思索地,陌笙問:「你沒想過找人收拾他嗎?」
孫佳文明顯沒想過找別人來收拾自己親哥這件事,她一怔,「什麼?」
陌笙:「我不是那個意思。」
孫佳文:「啊?那是?」
陌笙先是沉默,她視線落在英語試卷上,其中一篇閱讀理解,主題為:the butterfly effect。
蝴蝶效應。
旁邊有她聽課時註解的一行小字:「蝴蝶效應」,指一個複雜中的微小變化可能導致別處的巨大變化(據稱里約熱內盧的一隻蝴蝶扇動翅膀可能改變芝加哥的天氣)。
陌笙盯著這行小字數秒,她手蜷在校服長袖裡,拇指中指的指甲相互摳搓,直到拇指指甲將中指指甲摳出一個細小的口子,她一頓,低頭,將手從袖子裡露出來。
只是一個很小很小的缺口,不痛不癢,可是陌笙很清楚,她一會兒就要找人借指甲刀,把這多餘的指甲剪掉。
不然說不定哪一刻,會不小心撕裂,出血,惹來劇痛。
隱患一旦產生,就要儘快解決。
不能拖。
她家已經拖太多年了。
於是陌笙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