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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却像被炮烙了般猛缩了回来:“哦,不!不可能。”他不太明白她的话:“什么不可能?对于我来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你并不了解我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哦,有这么严重?只要不是日伪汉奸特务,其他既往不咎,不存在‘过去’一说。”他咧开大嘴笑了起来,齐整的牙在黑夜中白晃晃地诱人。
“蒋专员,请别开玩笑。”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一切来得太快,叫她猝不及防。“玩笑?不,我不是也不会逢场作戏,我是认真的。”他又一次抚住她的双肩,却是迅猛地将她拥到怀抱中,他不愿一切成为稍纵即逝的过去。她浑身颤栗,她突地仰脸向着苍天:“不要这样!过去就是过去!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我说!我说!我曾是别人的妻子!我至今也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一口气痛快淋漓地喊出了她的过去!打逃离了南昌,她便小心翼翼严密地封闭了过去。
“我不在乎。真的。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你的眼睛包含了你的过去。或许正因为同是天涯沦落人,才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眼中漾出温情,这叫她心疼,心碎,她崇敬并感激这个男子,她也喜欢他!她炽热地回报他,紧紧地搂抱着,一起编织抛却一切的情网。
闪电。炸雷。在闪电炸雷的瞬间间隔中,她疯了般将他猛烈推开:“不!不可能!没有过去,现实也不可能!”
他踉跄几步,才目瞪口呆站住。政界情场都这般变幻莫测反复无常?他恼怒了,愤恨得要将这只不驯服的小妖撕成碎片方后快!
两两对峙,蕴集着再一次爱和恨的迸发!
“蒋主任——”警卫曹崧远远地唤着。这位双手用枪百发百中的彪形大汉,视力可是超人的。边唤边准确地向他们奔来:“有大雷雨,我来接你。”
蒋经国发作不得,只好收场:“你先送章亚若回去。”
章亚若只得跟曹崧归去,或许这样结尾更好。
回到住处的章亚若失魂落魄,她的心被掏走了。一直等她归的桂昌德用毛巾帮她拭干头发,关切地跟她咬耳朵,问这问那,可她一个字也答不出。她歉疚于他,她不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终于,她又冲了出去,等桂昌德手忙脚乱拿雨伞追上她时,她才说:“我去去就来,我放心不下。”
水淋淋的蒋经国不理睬要他换衣的勤务员,就这么水淋淋地往木椅上一坐,顺手拿过桌上一瓶本地烧酒,也不用杯,对着瓶口咕噜噜往喉咙里灌,谁能阻止他呢?
“蒋专员——”她的纤纤玉指抓住了酒瓶。
他狠狠地斜乜着她,却也顺从地放下了酒瓶。她毕竟记挂他。
她不看他,拿了干毛巾递给他,他不接,她只好帮他揩净发上额上的雨水,又侍侯着他换了干衣服。他这才褪去满脸的愠怒。
她忧悒地皱起眉头:“别这样酗酒了,会伤身体的。”
“嗯。”他很听话地点点头,眼中又恢复了温情,算是听从了她的第一项指令。俄顷,他的眼中掠过一丝凄迷:“唉,我曾在阿尔泰金矿工作过半年,那地方真冷啊,为了抵御零下三十度的严寒,我的工钱几乎都换了酒喝,一天要喝一公斤烈性的俄国的伏尔加酒,喝醉了,便在梦中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家乡”他立起身,打开床边的箱柜,抱出一摞线装的蓝色封面的本子来,封面上贴着白纸黑字的题签:“日记”。
“亚若,你都拿去看吧,你会了解我的过去,也会了解现在的我。”
她傻眼了。她曾在《新赣南》上看过他在苏联时的一篇日记《石可夫农村》,是流着泪读完的。可全给她看?她有这个权力和必要吗?
“亚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是一个自轻的女子,在苦苦地寻找和追求着,我读你的求职信时,就听见了你的心声。我喜欢你,你叫我不能自持。我不会践踏你的自尊和独立的人格。亚若,我会等待。相信会在等待中想出妥善的办法。我想,如果你愿意,我第一步就是想带你去见我的母亲——我想,母亲一定会喜欢你!会看重你!”
她怦然心碎,泪流满面!他想得很周详很久远,小心地避开横亘在她与他之间的“他的夫人”。这么说,他是“蓄谋已久”,并不是猝然迸发的一时冲动?
“报告专员——”公署秘书小杨气急败坏闯了进来:“溪口、溪口来了急电!”
“什么?!”蒋经国一把夺过电文。
五雷轰顶。天崩地陷。
“溪口遭炸,汝母罹难。速归。”
十四 酒逢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