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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别人的事。现实生活中,她潇洒不起来,面对喜爱自己的那一双双眼睛,她无法说出一个“不”来。
她讨厌自己变成了这样一个“大家的三毛”,但她面对观众时,她总是要热情地微笑,她在乎别人对她的观感,她不忍伤害那些爱她的心。实在忍受不了时,她也顶多略带倦容地说一句:“亲爱的朋友,三毛不值得你们这样,三毛不值得你们爱。”
这一次也不例外。三毛把电梯中希求她签名的作品全都认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一直微笑着。
好不容易,三毛终于从“新疆三毛迷”的重围中“冲杀”出来;王洛宾为自己的疏忽给三毛造成的麻烦而向她道歉。三毛带着倦怠的笑容,宽容地说:“洛宾先生,我并没怪你。好在明早我便要随旅行团去四川成都,然后就从那儿直接回台湾了。”
“哦,这么快?”
王洛宾竟有些淡淡的不舍之意。
三毛握着王洛宾的手说:
“秋天我一定再来看你,来看黑妞儿的三代人。你和这片土地,我都爱死了。”
王洛宾从回忆中抬起头来,三毛说“爱死了”时的模样,是极温柔极温柔的,极热烈极热烈的,一句真情流露的“爱死了”仍在王洛宾心中滚滚烫。
三毛从王洛宾家搬出来,住进了华侨宾馆。走进房间后,她把行李随手放在床边,整个人脸朝下背朝上地直挺挺地倒下去,像一座久经风雨侵蚀,已然摇摇欲坠的房子,苦苦支撑了许久,终于力亏气虚,“扑籁籁”地坍塌下来,化为碎块。
三毛的鼻子埋进席梦思床垫里,热热的、闷闷的感觉传来,像她憋火的心情。
三毛从床头抓过枕头,罩在自己的头上,捂得死死的,嘴里在大叫:“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三毛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个委屈甚至会否定她整个的人生意义。三毛是爱哭的,但她这次却没有流泪,她的泪总好像是轻易便流的,但她决不流自己认为不该流的泪。三毛有三毛的标准,三毛有三毛的原则。
何况,正在气头之上,三毛没有清醒的思想来意识到自己所受的打击会造成自己彻头彻尾的伤痛。
三毛和朋友——台湾作家司马中原在一起聊天。司马中原告诉她一个悲凉的故事:有一个老人,早年命运坎坷悲凄,曾两次被冤枉入狱。好不容易出狱结了婚,五年之后,妻子又病殁了。每天黄昏,他都要坐在门前看夕阳,天黑后,他总要对着悬在墙壁上的亡妻遗像,弹一首曲子给她听司马中原的故事还没讲完,三毛便已哭红了眼睛。等到司马中原告诉他这个老人叫王洛宾,已经79岁高龄了,仍然守在新疆,不断地采集民间歌谣,三毛便叫了起来:“这个老人太凄凉太可爱了,我要写信安慰他,我恨不得立刻飞到新疆去看望他。”
后来,三毛又在《明道文艺》上看到了香港女作家夏婕写的介绍王洛宾的文章——《名曲故事》系列篇。第一篇《在那遥远的地方》便深深打动了三毛的心——“在离开青海湖畔的那天,他坐上高高的骆驼,竭力寻找卓玛身影;天仍然蓝得那么圣洁,湖波依旧温柔,电影队朝草原深处走去。人说音乐之起源,便是撒哈拉大沙漠上的空寂浩瀚与有节奏的摇晃令骆驼客吟出了第一声;他坐在那个驼峰之间,想着卓玛美丽的身影,蕴藏在心底的情感突然间涌了出来——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拍像?还有,上次我来见你,并不知道你竟然有着这么多的朋友”原来你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寂寞的人,你根本不需要我安慰,不需要我陪伴,那我还来做什么?
三毛的心中激动地想着,但她看见洛宾老人的脸上显出难堪之色,心又软了下来,那些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洛宾心中也颇有悔意,怪责自己不该在没有经过三毛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安排。这样一想,他便越发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于是真心真意地向三毛赔起不是来:“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征求你的意见。不过,请你相信,我们是出于一片好心,虽然我们的做法太莽撞了一些,但我们是真心诚意地欢迎你的到来。你放心,下次我一定不会做事先你不知道的事。”
看见三毛紫绷绷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王洛宾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哎,女人,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要哄才行。
“我们下飞机吧,好吗?”
三毛看着王洛宾几乎是一片银白的头发和胡子,不忍再让他为难,便点了点头,还对他温柔地笑了笑,表示她的谅解。
“啊,你终于肯笑了。”
王洛宾也笑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这时突然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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