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页)
贼眼望她。一次接开水时,还趁机捏了莹儿的手,仿佛他眼中的守寡女人都是饥不择食的货色。平心而论,莹儿也想,尤其在夜深人静想到与灵官“闹”的场景时,莹儿也渴盼再和灵官“闹”一场。但那对象,只是灵官。女人怪,心若真盛了一个人,就再也无别人的立足之地了。但要是命运逼她接纳猛子的话,她也只好接纳了。这就是女人。
一只手抚在她额头。从质感上辨出,是徐麻子的。妈的手很粗糙,锯齿一样。徐麻子的手很绵,是典型的游手好闲不干体力活的手。莹儿很厌恶。她真想朝地上吐口唾沫,说:“哪儿来的破头野鬼?”可她又抹不下脸来。她只是伸出胳膊,用力挡去,用力量的强度来显示自己内心的不满。
“没发烧呀?”徐麻子讪讪地说。
要说,徐麻子也是个人物呢。没这号人,村里就有许多不便。比如,你的丫头大了,看上了张五的儿子,你就不能自己问。一问,成了当然好。不成,就叫人打了脸,丫头的身价也掉了,就叫人抓了话把:“哟,那丫头,送货上门,人家还不要呢。”别的小伙子也会说:“哟,那货,张五的儿子都看不上,我能看上?”有了徐麻子,他就把话吆远了,给你东提一个,西说一个,探你的口风,或是夸姑娘,或是想个法儿,叫张五开口求他。这一来,反倒变成张五求女方了。徐麻子这才打个口风:“成哩,亲家。我给你打问一下。成了,是你娃子的造化。”但徐麻子的讨厌之处在于以己度人,他以为赵三好,就以为莹儿也喜欢。他以为寡妇难熬,就以为莹儿也一定想男人。他以为是好事,就不择手段地撮合了。
听得妈说:“谁说没发烧?放着那么好的掌柜娘娘不当,偏要钻那个稀屎洞子。那个猛榔头娃子有啥好?小小儿,就和双福女人明铺暗盖。你嫁了,能有好果子吃?”
《白虎关》第十四章(7)
妈一说话,就能戳到要害上。那猛子,最叫莹儿难以接受的,就是这了。先前,与己无关时,一想那事,便当成笑料。于今,一想要嫁他,心里总是别扭。莹儿自小就追求完美。一个东西残缺了,宁愿不要它。可那赵三,难道就完美了?自己呢?在别人眼里,不也残缺了吗?妈老说:破锣有个破对头。那么,我就当那个破对头吧。
徐麻子说:“那事儿,也没啥?好男儿采百花呢。问题是,兰兰来不?她来,你就去,没说的。不来,规矩在那儿摆着。你哥又不能打一辈子光棍。人活着,可不能光顾自己……兰兰可放出风来了,宁尸首子喂狼,也不进白家的门。” 徐麻子的话,也是见血封喉。
“进,也,不,要,她。” 莹儿妈一字一顿地说。
莹儿想说:“那没妹子的人,都打光棍了?五尺高的汉子,自个儿不去挣钱娶媳妇,叫妹子换,不嫌丢人?”但她只是咽了口唾沫。这些话,说了没用,还不如不说的好。
“养儿养女没用。”莹儿妈说,“还是计划生育好。生的多,操的心多,流的汗多,苦成个驴,却没个贴心贴肉的。谁都有吃饭的肚子,无想事的心。就我一个老鬼,有一天蹬腿了,你们还饿死不成?”
莹儿想说:“那些没娘没老子的,也没有饿死。你为啥不省些心,叫儿女也按自己的性子活一次?”明知这也是没用的话,也咽进肚里。
徐麻子道:“有些事,也不能由了儿女的性子。哪个娘老子不为儿女好?毕竟,人家多过了几个八月十五。没经过的见过,没见过的听过,没听过的想过,多少有一些老经验。”
莹儿心里冷笑:“老经验是多,可这日子,咋越过越紧窄了?咋连个媳妇也娶不起了?还得一次次拿女儿换。”但她只是叹口气。这些话,还是埋在心里好。明明是大实话,妈会当你抬杠呢,反倒气坏了她。
“就是。”妈得意了,“这日子,打我的舌头上来了。我说这世道越来越坏了,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为啥?人心坏了。瞧,人心一坏,天也坏了。刮黑风,起黄风,飞沙走石的……听说,狼也反了,沙湾的猪叫狼吆了,羊叫狼咂血了……以后,日子还要苦哩。”
莹儿心道:“那你的心呢?是善呢,还是恶呢?你说人心恶了,天就坏了。那你为啥不善些?”可进一步想,就难用善恶的标准评价妈了。妈的想法做法,对儿子来说,似乎是善的。平心而论,妈有妈的难处。女儿终究得嫁人。儿子终究不能打光棍。家里却一贫如洗。地里刨出的,至多混个肚儿圆。妈也是为了生存呀。上学时看《骆驼祥子》,她最恨小福子的爹。那老头,恶口恶言地埋怨小福子不拿自己的本钱养活家。现在,莹儿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