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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燕听了他的话,哭得死去活来。在小燕十分凄楚的时候,他便一甩袖子走了。小燕住在那座大屋子里,痴痴地候了三年,不见那客人回来,后来,她把这客人的名字去告诉姓梁的,才知道这胤禵是当今皇帝的弟弟,吓得那姓梁的从此不敢提起这个话;便是小燕,也因为感恩知已,长斋拜佛去了。以后那胤禩、胤禟这班皇子,虽不知下落,但也还有一点点消息可寻。这个消息,却出在河南彰德府一个落拓秀才身上。 这秀才姓庄,名洵,讲到他的祖上,也做过几任教谕,他父亲庄士献也是一位举人。便是庄洵自己,也早年中了秀才,实指望功名富贵,飞黄腾达;谁知他一中之后,截然而止。到二十岁上,父母一齐去世,庄洵不事生产,坐吃山空。眼见得这区区家业保守不住了,他便索性抱了破釜沉舟的志愿,把家中几亩薄田一齐卖去,拿卖田的钱,去捐了一名监生,赶到京里去下北闱。谁知文章憎命,连考三场,依旧是个不中,从此流落京华,吹箫吴市。亏得他住的客店主人,指导他在客店门口摆一个测字摊儿,替过往行人胡乱测几个字,倒也可以过活。
这客店在地安门外,原是十分热闹,且宫内的太监,在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很多。那太监的生性又是多疑,因此他们有什么疑难事体,便来问庄洵。那做太监的,又是河南彰德府人居多,因此庄洵和他们厮混熟了,攀起乡谊来了。
不知怎的,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尚衣监的太监刘永忠的耳朵里。那刘永忠和庄洵不但是从小的乡邻,还关着一门亲威;听他同伴常常说起庄洵,他便觑空溜出地安门去,远远见庄洵在客店门外摆着一个测字桌子。刘太监抢上前,喊了一声:“庄大哥 !”那庄洵听得有人叫唤,忙抬头看时,见一位公公走来。庄洵和他多年不见,一进认不出来,怔怔地对他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笑说道:“你不是俺刘家庄的刘二哥吗?”那刘太监呵呵大笑,庄洵忙收拾测字摊儿,两人手拉手地走进客店去,细谈别后的光阴。刘太监夸说自己做了尚衣监的总管,天天见着太子的面,多承太子十分信任;又夸说宫中如何繁华,同伴如何众多,出息如何丰厚。把个庄洵听得心痒痒的,十分羡慕。第二天,刘永忠又把庄洵邀到大栅栏楼里去吃酒,吃酒当儿。庄洵便问:“宫中同伴究有多少?”那刘总管略一思索,便说道:“约略算来,也有二千多人。”他便 轮着指数着:乾清宫多少,昭仁殿多少,坤宁宫多少,永寿宫多少,等等,直数了一长串,刘总管说得天花乱坠,庄洵听得神魂颠倒。待他说完了以后,庄洵便求着刘总管道:“宫内既用这许多太监,谅来也不多我一个,求二哥帮我的忙,把我也携带进宫去当一名太监,省得在外面挨冻受饿。”这刘总管听了他的话,不禁怕案大笑起来,说道:“俺的庄大哥,你怎么这样糊涂!这割鸡巴不是玩儿事体呢!你这样年纪,怕不要送掉性命。你既要谋事,咱这里每年备办龙衣袍褂和江南织造衙门来往的信札很多,大哥不嫌委屈,便屈就了这个差使罢。”
庄洵听了他的话,急忙称谢。从此以后,庄洵便当了刘总管的书记,凡是和各省官府来往的私信,都是庄洵代写。
庄洵得了刘总管的照应,他光景慢慢地舒齐起来。只是常常听刘总管说起宫中如何华丽,如何好玩,便要求刘总管带他进宫去游玩。刘总管也答应他有机会也顺便带他进去。隔了几天,那江面织造的龙衣已经送到。刘总管带领十八个太监出去,向内务府衙门去领龙衣,把庄洵也改扮做太监模样,挂上腰牌混在十八个太监里面,手中捧着黄锻衣包,一串儿走进乾清门去。一走进门,只见宫墙巍峨,殿角森严;一色黄瓦,画栋飞檐。把个庄洵看得头昏眼耀。走进乾清门,便是乾清官,走进宫门,东向有一座门楼,上面挂着弘德殿匾额;西向一座门楼,上面挂着昭仁匾额。北向大门两旁,东面的上面写着东书房,西面的上面写着西书房,里面隐隐有戴大帽穿朝靴的人踱来踱去。三五个太监在门外站着,见刘总管走来,都向他笑笑点点头儿。绕过西书房墙后,有一溜精室,上面着南书房,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他们沿着西廊走去,望着那北廊,也有几间屋子,上面挂着繙书房的匾额。刘太监领着,穿进月洞门,见有三间下屋;刘总管叫人把庄洵手中的衣包接过来,叮嘱他在下屋里 静悄悄地候着。
庄洵走进屋子去,靠窗坐下。隔着窗缝儿望出来。只见那太监三五成群的,都向他屋后走过,也有急匆匆走去的,也有两三人拉着手儿慢慢地踱着、低低地说着话的,也有手中拿着小盒儿的。来来去去,十分热闹。但是大家静悄悄的,却没有一个敢高声说笑的。庄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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