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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语道,“苏,你都老了,我还能不老麽?”
美人终於暴怒,“李径!你给我滚回去睡觉!”
……
十年当天。
高岗独台。月落日升。
依然春寒陡峭,依然满地散漫开放野花。
红的。黄的。彩蝶翩飞。
雨雪过去,新阳朝叶,春秋轮回。
十岁轻风抚面扬尘,统统不敌今年寒了又暖,暖了又寒。
李径将方圆几里细细密密摆好延寿斋的蜜饯糕,自己端坐正中,衣冠摆弄许久。停当了,不敢睁开眼睛等待,只屏息凝神,於心头反复默念:“生儿乖,生儿快来……你哥给你带好吃的来了……生儿乖,生儿快来……十年了哟……生儿,十年了……”
生儿,十年了……十年了。
你真的……会回来吗。
日沉,月升。
星星点点的亮光透著凉薄,冷冷旁观人世变迁。
偶有寂寥鸟声传来。一切似乎当年模样。
他把小狐交给那人,一直站在身後看那人抱它离开。
手心彷佛还残留熟悉的体温,暖意切切。
身体却透彻挥不去的寒冷。
他奇怪自己竟没有哭泣。
只是死盯著他们消失於视线之外。
既而,他坐在这里。整整三天。
不能动。
不是不愿,仅仅不能。
直到有人寻来,他由谁拖著走,那麽多的人影嘈杂,那麽多的事物纷乱,并不真实的声音,他似乎闻得怒駡哭喊,还有一阵熟悉的旋律……心早落在什麽地方,再寻不回来,且当一梦。
待得被一巴掌打醒,渐渐看清楚面前人,梨花带雨,却故作凶狠的模样:“李径,你等他,就好好给我等!不死不活的过,算什麽?!”李径捂著脸半晌,方苦笑,“苏,你下手也悠著点嘛……”流苏泪中含笑,咬牙狠狠道,“看你还敢不敢装死!”饿虎一般扑过来,湿了他的肩膀。
李径抱著她,叹气。何必唤醒我。苏。十年,你要我如何等,如何熬。
原来皆不是梦。
李径断断续续从人嘴里得知经过。据说市集遍布告示,老乡见到以为村里来了逃犯,赶紧报官。自己被寻回的时候,呆呆傻傻,什麽都不知道。父母最初震怒,後来不由心惊,只盼他病好,其他再不计较。这倒十足益处。起码不会有源源不绝的相亲,连上次拜了堂的女子,因为李径抵死不从,於是,随便找个理由悔了婚。对方虽然暗下记恨,可是论家世论势力到底对这王爷夫妇无计可施,何况谣传公子已傻,他们如何舍得自己女儿深陷火坑?沸沸扬扬一阵,便罢了。
李径无人管束,更加随心所欲。著实一段清静日子。
不过,纵然他恢复神智,行为举止并未因此正常多少。
李径做的第一件事即仔细的搜查了自己的房间。几经反复,在床底找到五六根绒绒的白毛。他用珠玉匣子好生保管起来,吃饭睡觉从不离身。就差每日三柱清香。
而做的第二件事是他於自己前院亲手挖了个大坑,将里面畜满水。隔段时间就丢数条鱼下去。过不得几天,又尽数捞起来,不杀不吃,就望著呵呵傻笑。
当然最为怪异的莫过李径开始废寝忘食的学习爬树,学会之後,全扬州稍俱姿色的大树都被他爬了个遍。他常常久呆树上,痴痴看向远处,如同没了魂魄。就是不知道的人见了,也不禁觉得,扬州第一公子,大约是在等著什麽人吧。
接著大概一年过去,李径整月整月不在家住,总是回来几天,又失了踪迹。王爷派人跟著,发现他不过跑到最初被发现的山坡枯坐,一坐就是大半天。除此之外,李径会去逍遥居找他们的头牌流苏,一去也是大半天。
王爷夫妇想,就是妓女,他喜欢,便娶回来也好。未料话刚出口,自己儿子就笑得眼泪横飞。
父亲,母亲,孩儿是有心上人。可他不是流苏。
是谁?你说。说了我们给你作主。
……十年……
李径轻念,十年。朗然开怀,眼角泪珠彷佛仅仅刚才的残馀。他笑著说,等十年,孩儿便让您二老见未来媳妇。
流苏曾问李径,为什麽不将墨生容貌画下,以便随时得见,以解相思。
需要麽?心底暗笑。
一笔一线都刻在心里了,何须俗世叨扰。
十年……长啊……
……不长……苏,真的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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