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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少徵厉声道:“我问你,林止钧呢?”一直不做声的段含青幽幽叹了口气,轻轻瞥了一眼简书,说:“你别骂他,我来说。”“我们后来才得知,白露渡一干村民的怨气,已经和许知知融为一体了,隐藏在槐树下的怨气,只不过是江祀的一个障眼法,真正能造成危险的,是许知知。”段含青深吸一口气,哽咽道:“怨气瞬间爆发的力量不是几人可以承受得住的,止钧当时体内的灵力几乎已经枯竭了,却还是凭着一口气护着你,以至于魂魄被怨气冲刷得支离破碎……”段含青每说一个字,傅少徵的面色就白一分。听到最后,他反而平静下来,只是藏在被褥之下青筋四起的手暴露了他的心情。他闭了闭眼,颤声道:“那他现在……还在这世间吗?”没人知道傅少徵是怎样问出这一句话的。也是直到这时,傅少徵才终于对林止钧执着寻找他这一件事有着感同身受的体会。这苍茫世间,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哪怕是一丝魂魄,一句话语,一个眼神。“冥王将他残存的魂魄沉于泠渊之泉下了,但是也于事无补……”段含青红着眼眶说:“都怪我,要是我当时在的话,止钧也不会……”“我知道了。”傅少徵打断她的话,下了逐客令:“我想再休息一下,劳驾。”傅少徵顶着简书二人担忧的目光,清清冷冷地看着不知名的某一处,陷入了无边的静默。他们只好掩门离去,为傅少徵留下冷静的时间。二人刚离去,傅少徵便翻身而起,只是灵台加魂魄的重创让他站立不稳地摔倒在地。他茫茫然地坐在地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忍着身体巨大的不适蹒跚着向北山走去。北山一切未变,苍山翠竹,花鸟虫鱼,连路尽头潺潺的溪水都是同一个曲调。傅少徵像是闯入了画中的不速之客,步伐匆忙地直奔竹屋后的泠渊之泉,连已然长大的重明鸟都没能分得他一个眼神。而傅少徵事到临头,反而有些怯场,在竹屋附近逡巡片刻,才缓缓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林止钧的残魂在泉底的缘故,泠渊之泉的水温比之前冷了几分。他盘腿坐在岸边,像一只失了群的候鸟,茫然无措。傅少徵性情天生冷淡,难以共情,却偏生了一个细腻柔软的心思。旁人能很快理解的感情,他需要多付出几倍的时间与精力去慢慢梳理,慢慢咀嚼下去。林止钧这次突如其来的离去,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悲伤,而是茫然。自九皋秘境之后,他的世界几乎都与叫做林止钧的这个人有关,无论是喜的,怒的,全都只是因为他一个人。这种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可怕的,但只有傅少徵,才能在这些与自己有关的事里,找到自己存在的那么一丁点儿意义。现在林止钧死了,那他怎么办呢?他要回到那个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摒弃感情,无知无觉地活下去吗?他还要找到自己……关于风清的记忆吗?林间的风将竹叶吹得簌簌作响,傅少徵突然觉得有些冷。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泠渊之泉的中央。他鬼使神差地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泉中,目光所及之处,竟一眼看见林止钧的残魂,在泉底发着微弱的光芒。这光芒虽然小,但几乎是傅少徵得以喘息片刻的契机。他怔怔地望着那片温柔的光芒,缓缓落下泪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傅少徵将意识海伸展开来,尽可能地触碰到那片光芒:“我共情能力很差,寻常人能体会到的喜怒哀乐,我只能体会到半分。”水波晃悠悠地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回应。傅少徵无知无觉,继续延伸着意识海:“你不是问过我,是不是在秘境里就对你……我现在回答你,是的。”傅少徵恍惚间想到那次猝不及防的黑暗侵袭,他像一个不属于这世间的人,被隔离开来。或许他自己都不曾发觉,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对这个光芒万丈的人动心了。他把他从混沌带回到了人间。也把他从一身孑然的孤寂之中拉了出来,沾染上这万丈红尘。傅少徵随即又不可抑制的想到,如果林止钧在面前的话,他未说出口的话,一定能被他一个眼神所洞悉。他静静闭上眼,朦胧间,穿过千年的记忆,似乎听到了来自千年前的林止钧的话。他说:“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作为一把破剑腐蚀在蛮荒之地了,谢谢你,把我重新带回到这个世间。”那记忆似远非近,在他记忆深处打着转儿,分明只是只手可探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捕捉不到。直到一双手将他从泠渊之泉里捞了出来。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长相有些妩媚的青年,只是目光着实不太友好,青年上下打量了傅少徵一眼,鄙夷地说:“死了个道侣就要寻死觅活了?你真的是神明风清?”傅少徵这才发觉他沉入泉中已有段时间,若不是这个人拉他一把,他可能就真的要溺死在这段似是而非的记忆之中了。傅少徵静了静神,说:“你是?”那人从鼻腔里嗤出一口气,说:“被封了段记忆怎么就变成这个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