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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嘴角的笑意更大,他摸了摸傅少徵的头,说:“和顺以寂漠,至真而素朴。你便唤作清吧。[注]”说罢他伸出手贴到傅少徵的头顶,后者只觉得一阵纯净且澎湃的灵力从灵台周围散开又聚拢,直到身体的沉重之感无影无踪。这份宛如仪式的动作完成后,伏羲五指微张,一个花纹繁杂的铃铛便从一阵光中显现而出,融进了傅少徵的身体。伏羲说:“这个铃铛,是你的了。”后来傅少徵才知道,他们之中,每一个人化形,都会得到伏羲的一个赠礼。而化形仪式,只有大师姐风瑶有接受过,到如今,就多了一个傅少徵。仪式一毕,伏羲就又恢复到了刚来之时的那副冷淡,将傅少徵放了下来,转身走了。傅少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倒是风瑶首先打破沉寂,她微微一笑,说道:“欢迎阿清。”[注]:太清之始也,和顺以寂漠,至真而素朴,至真而素朴,闲静而不躁。——《淮南子·本经训》 昆仑往事(2)“神君以前不是这样的。”“清风自来”亭前的那棵梧桐树对傅少徵说道。这棵老的不能再老的梧桐,据说自这个世界混沌未开之时,就已经生长在昆仑了。但他一开始,并没有神志,也没有生灵,只是神界万千神树中,最普通的一棵。傅少徵爬到梧桐树的枝丫上晃晃悠悠地坐着,听着老梧桐慢吞吞地讲故事。“以前的昆仑没有这般清净,因为这里的女主人很爱闹。”老梧桐摆动了几下自己的枝丫,说:“后来神君和女主人出了一趟远门,回来的时候,就只剩神君一人了。”傅少徵问:“那位女主人去了哪里?”老梧桐抖了抖身上的落叶,于是叶子哗啦啦掉了一地:“不知道,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兴许是死了吧。”大概老梧桐对死亡没有概念,一句“兴许是死了”也能轻飘飘地说出口。但傅少徵在某一刻却感觉到猛然的心悸,似乎曾经忘记了什么事,忘记了什么人。但也只是一瞬的事,傅少徵又被老梧桐摇头晃脑的神情吸引了过去:“自此,神君就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了,连六位小主人都对他甚是惧怕。”老梧桐顿了顿,用枝丫戳了戳傅少徵还没长开且圆滚滚的脸,说:“也只有你敢和神君大人对视啦。”傅少徵任由老梧桐的叶子戳上脸,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耐烦。日光正好,透过梧桐叶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他理了理满是梧桐叶的衣襟,低头就看见了树下的风鹤。风鹤在树下冲他招手,一脸不赞同:“小七你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这个如同老妈子一般的六师兄,仿佛把傅少徵当成了人间脆弱的小娃娃,非得一刻不停地看在眼前才能放心。老梧桐冲风鹤嗤笑一声:“就算小主人摔下去,我也能接住。”伏羲的七个弟子,老梧桐独独对风鹤看不上眼,每次见面,总能从他长久生命里累积的怼人词语里挑出一两句,一股脑地砸到风鹤身上。傅少徵原先以为,老梧桐只是厌恶风鹤的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直到风瑶出现,他这刚化形的小脑袋里,才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大师姐风瑶最先化形,如今已经是一个曼妙少女的模样了,因喜着一身红衣,走到哪里都十分显眼。傅少徵眼见风瑶缓缓从风鹤身后走近,就感觉到身边的老梧桐莫名的有些不对劲。只见傅少徵轻轻说:“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姐啊?”话音刚落,老梧桐整个树身都被吓得怔住,大片大片的叶子哗啦啦落到了树下的溪水之中。傅少徵有些担忧,照这个落叶的速度,老梧桐会不会有一天就变得光秃秃了?老梧桐又是惆怅,又是无奈,支支吾吾地说道:“是……又……怎么样?”神界都知道,伏羲的大弟子风瑶和六弟子风鹤,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就连严肃冷峻的伏羲,也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棵不能行也不能动的老梧桐,只能把自己这场陈年的相思,埋葬在厚厚的梧桐叶子下。傅少徵也觉得很是苦恼,只能抚摸着老梧桐的树干,了当安慰。老梧桐说:“我是因为瑶主人的化形才生灵的,这样想想,其实也不错嘛。”百年前风瑶化形,一只金色的凤落在了这棵老梧桐的枝丫上,洒了遍地的流光。一室的耀眼中,风瑶从中缓缓走出,大约已成了老梧桐的一场翻来覆去的梦。老梧桐见傅少徵被他的故事弄得闷闷不乐,只得拿叶子撩了撩小主人的脸,安慰他:“我若是有下辈子,定要做一个能行遍山河的凡人,这样就不必困在这小小的昆仑山,百年千年都不曾看过外面的世界啦。”树下的风鹤见没能把傅少徵叫下来,只得拉着风瑶的衣角,撒娇般地向她求助。风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好朝傅少徵招了招手,温声道:“小七你下来,我带你去外界玩玩。”傅少徵果然听了进去,身形一闪,人已经落到了地面,他迈着小步子走到风瑶身边,颇有些兴奋地说:“去哪里?”风瑶觉得好笑,弯腰把傅少徵抱了起来,点了点他的额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