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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懸掛著冷色吊燈,燈光落在他的紅髮上,給發梢染上一層輕薄的藍,倒顯得原本明艷的氣質變得有些憂鬱了。
沈殊了解顧硯洲畫畫時討厭被人打擾的秉性。便躡手躡腳地靠近茶几,把熱牛奶放在上面。然後雕像似的杵在顧硯洲身後,安靜地等待他完成工作。
顧硯洲半蹲著,像是中世紀油畫裡屈膝為情人獻上吻手禮的騎士。英氣的眉宇蹙著,像是在糾結什麼很重要的東西。那雙深藍色眼眸盛著些許道具蠟燭泛出的黃光,亮晶晶的,寶石一樣。
……他媽媽好像是瑞典人來著。
沈殊神遊,想起曾經流傳在同學間關於面前這位風雲人物的傳聞。
顧硯洲在調色。
一次、兩次、三次……
統統不滿意,耐心地重來數次還是不行,最後嘆著氣把調色盤扔回了托板上。
「咚!」
嚇得沈殊一個激靈。
「你站在這裡一動不動幹嘛?」顧硯洲注意到他陡然急促的呼吸,這才慢條斯理地轉過頭,目光從下而上地打量他,「我沒讓你罰站啊。」
沈殊有點無語:「我知道。但你畫畫的時候不是不喜歡被別人打擾嗎?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在畫室里畫畫,旁邊有個穿背帶褲的男生一直在和朋友嘰嘰喳喳地聊天,你氣得摔了東西就直接走人了……」
東西還是他收拾的,看起來輕飄飄的畫架和小馬扎真的很重啊!
顧硯洲愣怔一下:「那麼久遠的事情你還記得?我都忘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沾著些許顏料的手。又側目,看向沈殊斑駁腫脹卻白皙得驚人的腳踝,忽然眼睛一亮。
「喂,沈殊。」
「怎、怎麼了?」
沈殊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大藝術家又有什麼驚世駭俗的靈感了。可每次顧硯洲一有靈感,被折騰遭殃及的就是他……頓時瑟縮起脖子。
「你,過去,躺在沙發上。」顧大少爺開始發號施令,毫不客氣,「配合一下,不收你住宿費。」
沈殊聞言,只能一步步視死如歸地走向鋪著紅絲絨毯子的真皮沙發,姿勢僵硬地躺了上去:「這樣?」
「嗯……不太對。」
顧硯洲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忽然眯起眼睛:「你放了一塊黑巧?誰教你這麼做的,我最討厭牛奶里放巧克力了,你忘了?」
而且他剛剛思考配色的時間太久,牛奶都放溫了,沈殊也不出聲提醒他。
他討厭一切溫的飲料。
無論是咖啡、奶茶、茶還是牛奶,冰飲和熱飲味道都很好,唯獨夾在中間的溫飲難喝到令人髮指!到底是誰在喜歡喝溫的飲料?
顧硯洲果斷放下杯子:「你給別人熱過牛奶了?」語氣簡直像是發現戀愛對象出軌開房記錄的哀怨正宮。
沈殊尷尬地看著他,聲音都矮了下去:「抱歉啊,顧硯洲。我把你的喜好和我妹妹的弄混了……她也喜歡喝牛奶。」
沈芊芊得了罕見的血液病這事,顧硯洲大學時就知道了。沈殊提前向他透支過幾次工資,就是因為急需醫藥費。也沒瞞著他,他一問就全盤托出了。
「……哦。」
顧硯洲頓時偃旗息鼓,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從沾著奶漬的咖色杯壁里挪開,直勾勾地落在沈殊身上。
「你把領子拉開點,不然這個角度看,衣褶的走向太醜了。」
沈殊身上穿著的還是酒店的浴袍。胸口沒有紐扣,只有攔腰一條不算粗的綁帶勉強支撐衣物鬆散,阻止皮膚全然外露。
他侷促地拉了兩下,衣領頓時敞開許多,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瘦弱的胸膛上部來。兩點隱匿在衣襟投射的陰影里,看不清楚。
顧硯洲的目光赤裸又鋒利地從他身上掃過,從頭到腳,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這是他作為創作者的天性,卻讓沈殊有些不適、坐立難安。
他不是第一次給顧硯洲當模特。
油畫系僧多粥少,模特很難約,即便提前預約,偶爾還是會遇上模特臨時有事爽約的情況。
每當這時,顧硯洲就會獨裁地把他塞進各種稀奇古怪的衣服里,讓他保持稀奇古怪的扭曲姿勢長達兩個小時。
印象里最奇怪的一套衣服——不,那幾乎都不能被稱之為衣服,只是幾條百合色的粗布條圍著身體草草繞了幾圈,險些連關鍵部位都擋不住。
沈殊觀念很保守,難得不謙恭順從,而是梗著脖子和顧硯洲抗議。對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