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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原也跟着跪了一回,不过心情就不如郑卓了,尽了心意就去处理各样繁杂事务了。让郑大伯管丧礼簿籍,然后先兑了银子托付一个郑家长辈管账。春安和一个郑家隔房堂兄管买办,兼管外厨房,至于郑家三兄弟并他们媳妇则是轮番陪待吊客。然后孝帐、外库房、酒房、灵前伺候、打云板、捧香纸、记门簿、值念经日期、打伞挑幡幢,也各有安排。
这些人事安排毕了,宝茹这才等到采办上人送来了九十根杉条、五十条毛竹、四百领芦席、一百五十条麻绳——这些东西是用来搭彩棚的。吩咐搭采匠把棚起脊搭大些,然后白溪县最大寺庙众僧人先念经,每日两个茶酒伺候茶水。
第二日清晨,就有各家人上来吊问,多得是郑家亲友,不过体面的是有白溪县县令来了一回也上了香,慰其节哀。然后又是诵经,郑家包括宝茹等日日吃斋,收拾出道场,悬挂佛像等事情。
到了正日子,和尚们打起磐子,道场诵经,挑出纸钱去。郑家上下都披麻带孝。郑卓和新哥儿穿重孝巾,佛前拜礼。郑家亲友和县衙里的官吏都来吊问。早先请好的风水师傅检查了大殓。然后又是祭告,往棺材四角放下四个金元宝,然后才是盖棺。棺盖盖上,四面用长命钉一齐钉起来,
之后是三牲祭桌烧纸、祭祀哭泣等不提,又有僧众做水陆道场,诵《法华经》,拜三昧水忏。有阴阳生读祝文道:“政维七年,岁次辛亥,十二月庚申朔,越二十日辛酉,眷生张庆等谨以刚鬣柔毛庶羞之奠,致祭于。。。。。。灵其有知,来格来歆。尚飨。”
上香祭拜,盖土,郑卓带着新哥儿重孝,宝茹则是上香完毕,心里祈求没见面的公公婆婆多多保佑郑卓并孙子孙女,然后就去待客。
一场法事完毕,等到彩棚都是拆去了,这一场被白溪县上下俱是念叨了一番的修坟也就算是完了,宝茹在屋子里盘算日子道:“已经给爹娘去了信了,说了这一回赶不回去过年了,咱们就留在泉州。不过咱们是在白溪县还是去泉州城里,就看你的意思。”
其实宝茹是更想去泉州城里的,实在是白溪县这边有些避之不及的事儿——这一回修坟的事情场面可大了,郑家宗族里虽然晓得郑卓是入赘的,但是依旧多的是想占便宜的。日日上门想着揽事,特别是听说姚家还有在泉州的铺子和作坊就更加心思活动了。若不是宝茹这个黑脸扮得好,还会有更多人请托!
郑卓却是摇了摇头,道:“咱们就在白溪县——咱们以后只怕会极少来这儿了就是来也就是给爹娘上一炷香,我就想带着你和安哥儿他们四处看一看。”
虽然因此确实会有许多麻烦,但是郑卓神色认真又真挚,宝茹知道这是他的心愿。既然是这样,那些恼人的麻烦也就算不得麻烦了。宝茹立刻笑着道:“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留在白溪县了。说起来这还真有些兴味了,毕竟是见一见你少年时候呆的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虽然是郑卓少年时代呆的地方,但不看这一点,那些就是一些极普通的地方——他吃过东西的包子铺、做过工的灯笼作坊、睡过的破庙。。。。。。宝茹带着三个孩子,似乎是跟着郑卓把他的少年岁月走了一遍。
每到一个地方,郑卓就要把这儿的故事与她说一遍,那些落魄甚至难堪的故事。宝茹一开始还是游玩的心思,但是后来就不是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郑卓与她交付自己的所有,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郑卓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这些他打算不再提起的往事,他忽然就是想与宝茹一样样说的清清楚楚。当他说出一切后,他只觉得无比地轻松,是的,他终于觉得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来气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消失了。
当年姚员外带他离开了泉州白溪县,也就离开了这个曾经折磨他的世界,但是是真的离开了吗?哪怕是后来遇到了宝茹,也不过是‘天亮了’,但是依旧不算是离开这个地方。直到今日,他明明又回到了白溪县,就站在这个地方,可他知道他终于解脱了。
来的时候,对于大伯父一家的愤懑还是在他心里燃烧的,那时候的愤怒就是明证。但是这一回他是彻底平静了,哪怕是想起大伯父一家,他心里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这不是因为他学会了以德报怨,只不过是放下了而已——那些过去的岁月真的被他远远地抛到了身后,或好或坏,和如今的故事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新年,宝茹跟着郑卓,带着孩子们又去了一趟新修好的公公婆婆的坟墓。这一回没有那些大排场了,郑卓和宝茹反而能安安静静和故去的人交心。郑卓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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