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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喜贵的一番话,大大出乎太爷的预料。他原以为,对他史家发去丧,把四太太为啥要自缢一说清,即便史老爷子发发牢骚,指指桑骂骂槐,也就够了。没成想,这史老爷子够毒,竟要将派出的报丧人给绑喽,绑了不要禁,还想作人质.他想干啥?
太爷品算在三,就托着下巴长吁短叹地:看来这事复杂了!
话音还没落地,史家就派人上门来了。来的是一条壮汉,小名叫大魁,因他依仗史明发的权势,偷鸡摸狗的小事不干.干,就干大的,专敲那些什么四邻八乡的恶霸;诈那些三五十里开外的财主。谁家要是得罪他,他就给谁家的大门口上塞条子.条子从不留字,只划叉,叉一到哪家,不逼你卖尽田地拆房扒屋,他都不会放过你。时间长了,周边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三炮头。意思是一炮打你个人财两空;二炮打你个卖儿卖女;三炮打你个有命难保。这个三炮头是四太奶的侄孙,有四太奶的时候,只要她一回娘家,三炮头敬他的姑奶奶,比对他自己的爹娘都亲。就这种亲情,甭说他是位血气方刚的恶棍,就是个白面书生,遇上他的姑奶奶吊绳自尽了,又没留句话,他能咽这口气?
三炮头冲太爷的面,开口不论大小辈。满嘴挂当啷:这到底是咋*一回事?
太爷一听,他说话带脏字,就想拍桌子。更何况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仔细一想,府上既然遭了这么多出乎意料的事,就不能再惹事生非了。再说了,就他一个吃屎的孩子,跟他较啥劲!就冷冷地瞟他一眼:都怪你姑奶奶心量小,折了自己的寿。
三炮头鲁莽,他不考虑那么多.手一背:她心量大小我不管,就问你一句话!
太爷:啥话?
三炮头:是不是谁逼她的?
太爷:在这府上,我没逼她,还有谁敢!
三炮头听过,就哼了一声.含一眼泪,拍屁股走出门,折回头又对太爷说:姑奶奶不是被逼而死,我饶了你府上,但丧事,不能小办!
太爷:要办多大?
三炮头:有多少银子花多少,不够,就割地拆房子。
太爷听他的话,仍带有火药味.一时不想分辨,他愿说啥说啥,娘家人,由他说去!抬脚想去送送他,可三炮头不用。手一甩:送什么送,我也不是找不着门!
三炮头一走,太爷就慌神了。一想他的话,什么银子不够割地拆房,那不分明是要把许府逼上绝路?大办是什么意思,大办就是个无底洞。可以办一天,也可以办一个月,冬天里尸首不出味,撒点酒,扔上仨月,让死人压着活人,你照样没脾气。俩月仨月只吃吃喝喝凿不穷大户人家,怕就怕今天陪葬些金银,明天陪葬些珠宝,啥时候给一个殷实的家底拆腾尽了,油炸干了,到了山穷水尽,才让你出殡。不办行吗?如果那个史大刀下了纸条,就周围知县的那些官吏,还不今天一趟抓人,明天一趟催款!三天两头派兵丁骚绕,不把一个好端端的府宅给你刮得分文不剩,他们能善罢干休?
一想到这,太爷就不得不去找大太奶。大太奶的娘家姓吕,吕家不仅是书香门弟,也出将军。她的弟弟名叫吕尚,从小读了很多年私塾,后来独自离家出走。十几年家里得不到他的音信,到孙中山任了*的大总统,一封书信传来,才知道他随孙中山曾参加过辛亥革命。革命一胜利,他就成了国民革命军的一名将军,带多少兵马不清楚,只知道他与清军作战时,死死保住了汉口。
大太奶一听,她史家这不是借机欺人?别的不管,就冲她与太爷几十年的夫妻情感,能袖手旁观?她没有犹豫,提起案头的毛笔:给吕尚送封信去,让他给史大刀打声招呼!
信是派人传出去了,许府与吕尚,远隔千山万水,啥时能见效果,不得而知。
四太奶的尸首一入殓进棺,史家就递来了口信,说柏木棺材哪是独板一块?要换!太爷一听,就犯难了。除了桐木、松木能寻到独板,柏木的,恐怕大树不长到数千岁,都不可能够大。那种棺材甭说谁见过,就是皇上老子,他能听说过?这种要求,纯属逼人所难。
太爷搓着手,正想让佣人给史家回话。没等喘口气,就又接到了史家的条子。上面说,从入殓三天以后,说书弹弦地就免了。可什么唢呐、大戏一连七七四十九天,早一场晚一场,下午再加一场,天天一场都不许少。
太爷咬了咬牙,一算,家里的库银全豁上,也就仅够茶酒开销。什么赠礼、小费,特别是几百号人的戏台子,不供吃不供喝不掏银子,她们能给你唱?一掂量,不割让百十公顷土地,恐怕买不了单。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