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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天下人不忘,可只要九霄云上的那人在一日,便无人敢去记起。”
上官走上前,掰开十一紧握不放的右手,冷静道。
“这些年周围人将你保护得太好,现在是时候决定,是继续做十一,还是成为君临。”上官意句句命中靶心,黑眸冷淡显得无情。
“子愚。”难以认同他的直言。
“秭归,你的师兄已经不是个孩子。”上官看着她,轻柔道,“一直以来不论是王掌门,还是你的师兄,甚至于秭归,都忽略这个事实。你当一直捂着他的眼睛和耳朵,他就真正幸福么。他已经是个人,而人就该选择自己的路。”
她一怔,看向那张不再无忧的娃娃脸。
原来需要仰面才能看清师兄的表情啊,仰头的动作做的如此自然,以至于忽略他已经长高长壮的现实。
“上官公子,谢谢。”不期然,十一道声谢,“师弟,我们去找间寺庙吧。”
看他的眼虽然依旧圆圆可爱,却带丝从未有过的成熟。
“嗯。”她应声,胸口难以抑制地泛酸。
“怨么?”身侧,上官问道。
摇摇头。“子愚说的很对,一直以来是我们不想师兄长大,却忽略师兄的心思。所以当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迎来的便是更加猛烈的成长之痛吧。”
她看向身前不远处,那个积极问路的少年。
山河浸染夕阳,是一年中日落最早的一天。冷冷清清的寺庙里,只有几个不及回家的异乡人。
在白信封上写下爹娘生卒年月,余秭归看向久未落笔的十一。
“师兄,怎么不写?”
“我不知道。”娃娃脸上满是苦闷。
师兄离开京师的时候还很小,记不清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没有生卒年月如何烧香,就算烧份心意也难以传递。
见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上官难掩心喜。走到香火台前他奉上一两银子,自庙祝手里取个稍显华丽的白信封,递到十一手里。
敏怀太子讳昭,生于佑元年正月初七,卒于元宁九年腊月三十。
信封上如是写到。
“每间寺庙都会备有历代贤臣名君的冥封,以供百姓祭奠。”上官道。
“不是不敢记么……”捧着信封,十一眼眶泛红。
“不敢记的是当今圣上,百姓们从未忘记。”虽是哄骗,可由上官嘴里出,便显得很真。
“谢谢。”
看着欣然颔首,而后举着香烛到旁与亡父说起悄悄话的十一,余秭归向上官轻声道。
“要的可不是个谢字。”
视线踟蹰上移,缓缓看向那双黑眸。
抽过她手中的白封,上官以白烛取火,燃起自己与她身前的两堆纸钱。猎猎火光映亮他们的脸庞,上官微微笑,拉她跪下。
“只愿明年今日,不再无名无分。”
闻言,她傻住。
“怎么,秭归有异?”
这人虽笑着,可笑里藏刀。一眼便看出这刀毒辣得很,若自己敢点头,下场定是奇惨无比。
于是乎,识时务者为俊杰,坚定摇头,决不有二话。
见状上官意执起她的纤手,于明火前重重一击。
“如此鸳盟既定,若有违此誓,百年以后无颜见双亲,直下森罗殿吧。”
他笑容清浅,轻柔说着,彷佛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誓言。可她知道此誓之狠绝,足以让称他为神佛公子的江湖人自挖双目千百回。
正想着,就听庙外传来沉厚的鼓声。
一声一声,如巨兽足音,响彻在京师上空。
“大傩之舞!”
上完晚课的僧侣们高呼着,走向庙门。
寺外只见夜幕浓浓如血,沉厚的夕阳下,伴随着诡谲的鼓乐,鬼面舞者由远方而来。
一年之中以冬至之日阳气最衰,一日之计又以黄昏为逢魔时刻。因此每年冬至黄昏,由舞者扮演的鬼役分成四队,东南西北游走在京师大街上。其后由方相氏击鼓驱之,直将其逐出外城,象征来年风调雨顺。
“宫中傩舞,取悦的是帝王。民间傩舞,取悦的是百姓。”上官在她耳边道。
果然,祭祀完祖先的京师人纷纷走出家门,扶老携幼地仰颈盼着。富贵人家甚至在街边搭起彩棚,只为将“大傩之舞”目睹清晰。
她见此情景也觉新鲜,刚想与十一讨论,就见他嘴唇微掀似在喃喃。
四周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