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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停了一停,柳梦蝶忽地像想起什么大事似的:“大师兄,你说了半天,为什么不提起三师哥,他,他现在怎样了?”
柳梦蝶说的“三师哥”,指的自然是左含英了。娄无畏不觉怔了一怔:“是呵!怎不提起左含英呢?他们当日在武邑走散,彼此不知死生,怎能说了半天都不提到。何况他们又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娄无畏也觉得自己过于疏忽了。
这其实不是娄无畏故意“忘记”提起,这实在连娄无畏自己也不明白,在他自己的潜意识里,好像总是用力压制住不让左含英的影子泛上来,所以他很自然地说这说那,却单单忘掉提起左含英了。
当下柳梦蝶一问,使他哑然若失,强笑道:“事情太多,一下子还无暇谈到他。师妹别急,他也是好好的,没有损伤半点毫发!”
于是,他告诉了柳梦蝶,左含英当日脱难的经过。事情很简单,当日一众凶徒围截他们时,本领最高的胡一鄂缠着娄无畏,其他还有三个好手,两个绊着柳梦蝶,只分配了一个去对付左含英。
论左含英的本事,一对一原对付得了。但因为除掉那个好手,还有十个八个小唆罗一同围攻,因此左含英也占不了上风。
左含英虽不能占上风,但逃脱却比较容易。他和一众凶徒,翻翻滚滚地越打越深入丛林,有几个本事差点的,已被抛在后面。左含英神威奋发,泼风一阵地乱斫乱杀,竟给他冲出了童围,落荒而逃。
当时天色已暮,左含英好不容易冲出了重围,自然不敢再杀回来探师兄师妹的安危,他毕竟还是个“大孩子”,为了怕敌人穷追,急急跑出几十里外,找到一处农家投宿。第二天白天再到昨晚打斗之处寻时,自然连柳梦蝶和娄无畏都不见了。于是他只好先回山东老家,跟他父亲左琏仓,自己练习武艺。到后来由他父亲探知柳剑吟的下落,再送他去。因此他也随着柳剑吟在义和团中。
柳梦蝶听完之后,格格地笑道:“这小子倒好造化,他连伤也没有受伤。若不是心如师父,我还几乎死掉了呢!”她也将当日的危险说给娄无畏听,听得娄无畏直吐舌头,连说:“好险!好险!”
当下柳梦蝶又道:“师兄,我也想随你到义和团去看看,见见爸爸,你带我去好吗?”但她停了一停又微带蹙容说道:“不知心如师父许不许我去,你不知道,她老人家可怪疼我!”
“蝶儿,你要找你父亲,我怎能不许你去!”心如神尼正在里面走出,听了柳梦蝶的话,就笑着说,“骡子也给你们准备了呢。不过蝶儿,我还有几句话对你说。”
心如神尼的面容甚是庄严,她叫柳梦蝶到她跟前,轻轻地抚着柳梦蝶的头说:“咱们师徒总算有缘,三年来你也学了不少东西,虽说你目前的本领,大约还只是学了我四五成的样子,但此去闯荡江湖,大约也不容易给人欺负了。只是你可不准恃技骄人,牟尼珠镖,更不能轻发,这是一,你可记得?”
柳梦蝶点了点头,心如神尼叹了一口气,又往下说道:“蝶儿,我这一生未了之事,就付托给你了,只是不知咱们还能否再见。
柳梦蝶一怔,急急说道:“师父,怎好好的说这样的话?师父还是这样硬朗,咱们怎的就不能再见?”
心如神尼叹了一口气道:“未来的事谁能知道呢?不过,咱们也先别谈这个,我倒有些话一定要对你说。”
“你是我的徒弟,但现在还不是佛门弟子,我不能要你像我一样,独处荒山,扈留古刹。但未来难料,你如有一天要再来时,这间寺院与所藏经典,都是你的,你愿意的话,你就是这墅的主人。”
“你的师祖是禅宗北派嫡支,你随我几年,大约也略为知道。我且再给你说一说禅宗分南北两支的故事:
“禅宗的五祖弘忍,号称黄梅大师,开山授徒,门下有一千五百人。五祖传法时,要众弟子各作偈语。当时首座弟子神秀写的偈语是:‘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众弟子都认为是最好的‘悟道’语,但另有一位厨下的春米僧人叫做慧能的听了却不以为然,请人代写了四句偈语道:‘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五祖因这偈语更为超脱,就把衣钵传给了慧能。”
“但这两首偈语,其实是代表了两派的主张,因此禅宗从此分为南(慧能)北(神秀)两支。南派主‘顿悟’,不须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