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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老爷当时铁青的俊脸足以证明他的忠诚。

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让人十分心焦，然而斯内普不能表现出任何还在留恋伊凡的情绪。即便他是个完美的间谍，想要做到这一点也不能称之为不辛苦。

伏地魔的势力仍旧遍布魔法界，甚至渗透了大半个魔法部，以及霍格沃茨——好在那里还有斯内普。

这也是斯内普不愿意见到伊凡的原因。即使他见到了自己的男孩，也不能带他走——伊凡还是伏地魔的，至少现在还是。

“你是谁？”清澈稚嫩的声音从岩壁内侧传了出来。

斯内普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突然回忆起伊凡的这个语气，其实并不很远，就在一九九一年的那个夏天，他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第一次拉开蜘蛛尾巷住宅里的暗门，让自己最完美的作品呈现在老巫师面前。那个时候的伊凡也是用这样刻板的语气同邓布利多问好——可是现在的男孩，连“早安”都不会说出口。

不是不能说，而是——谁来教给他这些呢。邓布利多说得对，伊凡需要他。无论是人类还是魔法男孩，他们降生或者被制造出来的时候，都只伴随着一片空白。

所以他们才会需要父母，伊凡才会需要斯内普。

现在斯内普懂了，他的男孩却已经不在了。

如果说他还能勉强挽回一点的话，就是按照邓布利多所说的，至少把伊凡找回来——不管伏地魔把伊凡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个男孩叫过他“爸爸”，他必须这么做。

好消息是，伏地魔似乎没能把伊凡变成一个杀人狂。坏消息是，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斯内普在岩洞外站定了，他盯着黝黑的洞口，直到男孩慢慢地走出来，与他对视。

“你是谁？”

斯内普盯着伊凡的手掌，男孩似乎并没有产生使用它们的念头——但斯内普知道，信号在伊凡体内的传导速度并不是与人类一样的神经脉冲。换句话说，只要还是人类，不会超过伊凡的反应速度。当然，或许黑魔王可以除外，他早就不再是人类了。

斯内普从长袍内侧的口袋里到处带有魔法印鉴的纸，伊凡并没有接过它，但当男孩的目光停留在上面的时候，印鉴上泛起一阵水波似的魔法痕迹，紧接着又消失了。

“我会跟你走。”伊凡语调平直地说。

斯内普沉默少许。伏地魔与伊凡的独特交流方式让他觉得胃里有种东西在下沉，他极度厌恶这种情绪，因为他无力改变。

伊凡突然将手掌伸向他，仿佛从前的男孩向他祈求一个拥抱。他忍不住张开双手。

“我们不走吗？”伊凡问斯内普。

斯内普回过神来，自嘲地露出讥讽的笑容。

男孩浅蓝的瞳孔盯着他，慢慢模仿着他的表情——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看起来比斯内普溢满讽刺的笑容要温和得多，甚至仿佛带着暖意。

斯内普瞪着伊凡，伊凡微笑着回望他。

眼角和嘴唇的弧度都模仿得很好，只除了一点——男孩不懂得什么是笑容。

斯内普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有些仓促地握住男孩软小的手掌。幻影显形并不是一种好的旅行方式，既不安全也不舒服，但足够便捷。如果能，斯内普并不愿意用这么快的方式来旅行，可惜他更不愿意引起伏地魔的疑心。

伏地魔把食死徒聚会的地点设在马尔福家的府邸，也正是因为如此，伊凡也会留在那里。巧的是，他被安排在庄园西侧的塔楼，正是他去阿兹卡班之前所住过的那座。从窗口望出去的草坪和花园依旧被小精灵们打理得精致如初，可惜的是这座庄园里如今住进了大批食死徒，甚至包括那个粗俗的狼人格雷伯克。

德拉科觉得，也许在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庄园里，如今只有庄园西侧这一片略微荒凉的地方还能勉强呆上一会儿，而不会被污浊的空气弥漫了整个胸腔。

铂金发色的少年寂寥地坐在底层台阶上，直到有轻轻的脚步声打破沉默。

德拉科有些惊恐地回头，然而所见到的场景让他整个人从原地站了起来。少年带着一脸的惶恐连连后退，声音在发抖：“伊……伊凡！这……不可能！”

男孩像是没被自己的名字触动一样。并不因为德拉科认识自己而感到惊讶，也不对德拉科感到好奇。

如果斯内普在这里，一定能从男孩的脸上看出一丝微弱的茫然。

“你怎么会在这？而且……”德拉科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伊凡，“你一点都没变！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