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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几个婆子互相看看,要去扶林氏起来。
林氏却自己慢慢爬起来了。
她看着只余下半边在天际的落日,在橘红的余晖里,突然笑了一声,自语:“你也落下来了。总是――要落山的。不是吗?”
然后以她没有重量的脚步,轻轻地飘一样进了屋去。
婆子们对这种怪话已经习以为常,跟在她身后,关上了西苑的门。
――嘎吱的关门声。
最后的余晖里,乌漆的大门死死合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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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问她?”齐萱没精打采地趴在塌上。
听见猴子问起齐林氏――她的继母。齐萱才坐起来:“你问她做什么?”
猴子抓了抓头上的毛,说了今天看到的事。
齐萱很是厌倦地,不大想谈这位继母。只是抵不过猴子纠缠,才不大情愿地说:“她――她一惯这样。今天大抵是又发了病。”
“病?什么病?”猴子似乎是决意问到底。
看了看日头,齐萱说:“臆症,疯病,随便你怎么叫。”
“什么是臆症、疯病?”猴子挠着头问。
“就是神智不清楚了,说疯话――我不懂医,她犯病的时候爹也不让我们靠近。这是爹说的。”
“总是犯吗?犯了很久吗?”
“泼猴,你是从妖怪改行悬壶济世了?”齐萱很是惊异猴子对齐林氏疯病的兴趣。她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林氏从小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反正她的臆症是犯了很多年了的。从她进门开始――大约很久了。爹从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给她悄悄地吃药治病,总不见好。”
看猴子还想问,齐萱虎起风流妩媚的脸:“不许再问!我要睡了!”
猴子只得闭了嘴。
它看着林氏――或者说是齐林氏,总觉得好奇。
山林里的动物们没有这种叫做臆症的病,听起来是人才犯的?
猴子因了白蛇与小狐狸,对人这种动物,总是满怀好奇。
它对这种病也充满好奇。
它决定开始观察林氏。
☆、第26章 疯妇人篇(二)
猴子的观察,从第二天清早就开了。
天刚蒙蒙亮,齐府的一扇偏僻的小门就开了。低调而隐秘地请进来一位戴着葛方巾,留着山羊胡子,八字眉,年纪大约五十左右的大夫。
一个婆子引着他往西苑的石路去了。
这个就是张大夫。据说这是个名医――最重要的是嘴极严。
到了西苑,门吱呀开了一条缝。婆子客气地引了张大夫进去。
张大夫到了西苑,被带到内室,几个强壮的婆子虎视眈眈。
林氏的院子里,从来是强壮的婆子多过丫鬟。
坐在那的林氏,照旧例,穿着色调暗沉的高领长沃,密封得脖子一点肌肤都不露。
张大夫进来时,她正按着巾子,轻轻地、十分克制地擦着雪白肌肤上的汗。
张大夫进来了。林氏只是瞥了他一眼,是她惯常的那种静静地,凉凉地神色。却一句话都没有。
只有林氏身旁的一个仆妇,笑着迎上前去:“麻烦张先生了,我家夫人的老毛病,您是知道的。”
张大夫拈着胡须:“好说。老规矩。”
几个仆妇互相看了眼,就轻车熟路地退了出去,退出了内室,站到了屏风后等着。
留夫人和一个男人在室内,这看起来是不妥当的。
然而这样已经十年了。她们都习惯了。作为全家都篡在府里的家生子,更不敢乱嚼舌头。
据说夫人的臆症只有近距离望闻问切,仔细把脉,才看得清。
老爷都不说什么,她们也就没什么好说。
内室,屏风后,
张大夫开始问起来:“夫人,您觉得头哪里疼呢?”
林氏不说话。
“舌头可伸出来看看?”
林氏依旧不回答。
“你有哪不舒服?”
林氏冷眼看着他。
“您脸色苍白,似乎热得过了。怕毁影响诊脉的效果,不如松一松领口先散散热?”
张大夫看着沉默的林氏,开始心猿意马,小眼睛里射出的目光不住往她封得彻底的领口看。
林氏终于开口了,她说:“我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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