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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课外读物看得少,也没有读过几本爱情小说,但是隐约从某处听说过,这种蜷缩着抱膝的样子,是胎儿在母体中的姿势。人在面临或者受到极大伤害时,会不自觉地呈现出来。
而我看在眼里,只觉得阵阵刺疼。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走到西竹跟前,架着她的肩膀把她从椅子上缓缓拉下来,等她双脚触地后,顺势把她再一次拥进怀里。
她浑身上下居然在微微发抖。这样贴近的肌肤相触下,我仿佛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我想了想,缓缓说:“竹子,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那么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疼。也许你不相信,可是你的难受我都有,甚至比你更多。你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些,你听到吗?”
没有回音。我觉得束手无策,和她分开一些,双手固定住她的头,我们此时额头相抵,呼吸相闻。我看着她紧闭的眼睛,艰难开口:“竹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在我的禁锢里微微摇了摇头。我抬手抚上她的眼睛,她长长的睫毛随着我的动作不停颤动。我重复道:“竹子,你看看我。”
然后我看到,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和煦如春日阳光的眼睛,此刻幽深黑暗,似冷月下的寂寂寒潭,潭里翻滚着伤痛、害怕、不舍、慌乱,晶莹的液体蓄积其中,只要轻轻一晃,就能散溢而出。
我重重地抽了口气,有一些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到了嘴边却被理智收服。
“我们十二点就回去,好不好?十二点之后今天就结束了,记不记得我说的,我们只做今天一天的恋人?”
她点头,鼻子摩擦到我的鼻端。我松开原先固定她头的手,一路下滑,停在她的腰上,把她搂得更近一些。
我们这样静站了很久。身边偶有人经过,甚至有打着手电的警卫在湖边巡视了一圈。这样的情景落在他们眼里,会是多么甜蜜美好的画面,只是当事的人,早就千疮百孔。
我终于忍不住低念:“时间停在这一刻吧……”
怀里的人闻言身子一僵,抬头看我一眼,继而头往右侧歪了歪。我以为她要枕我的肩膀,却有柔软的触感擦过脸颊停在耳畔:“我爱你……”
有从未听过的话语紧随着一一道出,最后她轻轻笑了笑,然后说:“五国语言的我爱你,袁更新,你一定要记得。”
这一刻,除了更紧地抱住她,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心里浮出若隐若现的恐惧,我不敢去深究。今天我放手的,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们从湖边往回走。我在前面,西竹在后面跟着,两个人的步子都很慢。我想象着她此时的样子,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不用看到就不会犹豫。
我专心致志地埋头走路,暗夜里的灯光把人影拖得颀长,刚过了七号楼,有纤长的一截影子蓦地覆上我的背包,肩上紧接着传来轻微的拉扯。
我回过头,西竹的一只手扣在了我的包带上,她的表情埋没在路灯的影子里,模糊难辨。她没有说话,我感觉自己艰涩地一笑,然后心领神会地放慢了步子。
舍得舍得,可终究多难割舍。
回到住处,已过夜里十二点。妈妈担心着还没睡,亮着灯坐在床上等我。我扔下包扑倒在床上,赶在她开口训斥之前截住话头:“妈妈,我今天真的很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明天睡醒了随便你要怎么骂我都行。”
也许我由内而外散发的疲惫感唬住了她,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催促着我去洗澡就径自躺下休息了。
我把淋浴的水温调到最低,喷头开到最大,在暴雨倾覆的水柱下站了很久。
第二天没有课,上午带妈妈在校园里转了一圈,拜访了辅导员和几位专业老师,中午在食堂简单吃了顿饭。午饭后倦意大发,我放肆地一觉睡去,醒来时已是傍晚。妈妈正在房间收拾着行李,瞥了眼睡意惺忪的我,朗声道:“正好不用叫你了,起来吧,送我去火车站。”
我们在人声嘈杂的候车厅坐着。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秋日里的玄武湖,浩淼水面倒映着云淡天高,远处建筑高耸,近岸绿树成荫,尘世和桃源的完美衔接,美丽不可方物。
“你昨天是跟一个女孩在一起吧?”妈妈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怔住了。本以为顺利过关,没想到还是被我明察秋毫的妈揪了出来。笑一笑,这时候否认反而没有必要。
“嗯。有点事情处理。”
“有事情可以白天商量啊,那么晚了不安全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