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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烈焰中诞生后,她的生命就像一本命书,人人掀起书页看过,人人擅自添笔捉弄,剪不断的孽因夙缘缠住她不放,迫她向他们安排的命局里,任他们借由她达成他们无尽的野心与欲望。
杀者与被杀者,或许会心存内疚或是怨恨,那么,并非出自自愿,却因他们而被迫染上血腥的杀之器呢?
又有谁来体会一下她的心情?
她曾经很相信上天的,数千年来,她许愿,她祈祷,盼有谁能听见她的声音,带她离开这个令她遭奴役的轮回,她只是希望,有个人能来拯救她而已。她也曾经苦苦撑持着,对命运抵死不从,每日自刀鞘中醒来再次面对生死杀戮,她总是要提醒着自己总会有个希望,当乌云散去了、刀主的仇恨落幕了,她总会有一线曙光。
可是,上天似乎遗忘了她的存在。
有一日,她低下头瞧着自己,这才发现,在等待与祈求的过程中,一如她残缺的名字般,她早已是一身缺憾且伤痕累累。
当她明白永远也不会有人带她逃离她的命运,而她亦无法忘记那些想忘的是非后,于是她开始学习忘记自己,忘记生命里日日重复的杀与被杀,忘记她曾看过听过的血腥世界,以及,……她曾想念的一切。
回首千里山岳,岁月匆匆三千,她在刀光剑影中,反复地过着一种混浊的日子,任红尘再如何翻滚,人世再如何更替,那都与她的风月无关,她的喜怒哀乐,早已随岁月埋入了尘与土,所谓的孤独,是她身上被诅咒了几千年,永不会改变的束缚。
仿若一朵六月天款款飘落的雪花,落在雷颐的心坎上,未及盛开即已凋零。
雷颐怔看着那双绝望的眸子,在她脸上,他找到的,不是记忆中的笑颜,有的,只是冰封的容颜。
第三章
他忘了是谁曾经说过这句话。
当掉落地面的枯叶,不肯告知秋风的去向,那么只好向大村探问,在那年秋日的天空下,风与叶之间究竟曾发生过何事。
站在烈阳下,雷颐仰首望着天上那颗几乎将大地的伤的烈日,溽暑七月,天际澄净得连一片云朵也无,林间草本都因此而奄奄一息地垂着颈子。当澳热的风儿扬起,远看过去.林枝草叶像是濒死的舞娘,拖着疲惫的身于,在风中意兴阑珊地摇荡。
但他丝毫不感热意,额际颈间也不出一滴汗。
只因生来血冷,最热的一回,也只有火神将他们投人烈焰之中的那次,眼前的这点夏热,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当人间众生都躲暑避热之际,他反倒爱站在艳阳之下,因为唯有在这时,他的眼睛才能看得清楚,而他所要找的人,也更方便找着。他冷眼瞧着眼前为打理新居,正忙里忙外的碧落。
“这算狡兔有三窟吗?”因弯月而毁了一幢宅子后,不过两日,这只镜妖马上又有新屋可居,可见她已经对这种处境习以为常。
“谁教我交了太多老毁我家宅的朋友?”打从他一出现四下就蓦然变得清凉,因此当碧落放下手边的工作回过头时,芳容上表情并无讶异。
站在宅前不打算入内的雷颐,直接道出来意。
“谁对她下的咒?”
“你说弯月?”知道他也只会因这事找上她的碧落,索性放下衣袖,坐在廊上准备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谁?”他没什么耐性。
“除了燕吹笛外,她的每任主人几乎都对她下过咒。”她叹了回气,在他微眯着两眼看向她时,讨饶地举高两手,“老兄,你就别再用你的剑气杀人了,想问什么就问,小女子必定知无不言。你那要人命的剑气,除了弯月外,可没人受得了。”
“她与燕吹笛是何关系?”简单不罗唆的雷颐,丝毫不掩这点令他十分介意的问题。
碧落愣了愣,没想到他随之就把话锋绕到燕吹笛身上,她多心地打量了他一会后,唇畔漾着了解的笑,“可说是主从关系吧,虽说燕吹笛早就不是她的主人了,但她还是把他当成主人来看待。”
“为何?”
她忍不住笑开来,“放心吧,弯月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因此姓燕的永不会是你的情敌。”谁说男人不好懂的?只要听听、看看,就知道他们腹里的蛔虫在想些什么了。
他不自觉地锁紧了眉心,“什么叫不会爱上任何人?”
“她没告诉你?”真怪,他们不是同出一处吗?怎么弯月会连他也瞒?
“若她肯说,我又何须找你?”那日弯月在说完话后,转身就走,他知道那时他若拦她,她或许真会和他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