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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给安妮打电话,告诉她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小时不到,安妮和托马斯就站在我们家门口了。我开门时安妮紧紧地拥抱着我,然后外套都没有脱,就跑进客厅紧紧抱住卡门。卡门立刻放声大哭。
托马斯也笨拙地和我拥抱了一下。“真是糟糕极了,伙计。”他喃喃地说。他跑进去,几乎不敢看卡门,只是站在那,盯着地板,耷拉着肩,双手插在口袋里。
他还穿着西装,戴着领带。
托马斯也来自布雷达鲁德,我从小学时就认识他了。“我们喜欢同样的音乐,我们喜欢同样的衣服,我们喜欢同样的乐队。”布鲁斯的歌中唱道。我和托马斯正是这样。十二岁时我们一起去看NAC,十六岁时我们一起去帕拉迪索看朋克乐队,十八岁时周六晚上我们一起去布雷达的迪苏柯吉斯特找乐子,托马斯在那非常受欢迎,我长了痘,又戴着厚厚的眼镜,只好捡托马斯挑剩的。
上完中学后我们俩都上了阿姆斯特丹的商业学院,我们就是在商业学院认识了弗兰克。托马斯拼尽全力才获得了学位。托马斯以前不是非常聪明,现在也不是。毕业后他做了一家公司的销售代表,销售洒在路上的盐(欧洲因为冬天下雪的缘故,政府在下雪前都会在马路上洒盐以防车辆打滑)。他的顾客是议会官员或水务董事会。托马斯和他们是知心朋友,我认为这是因为托马斯和他们一样,喜欢嘲笑比利时、黑人、还有去看医生的金发女人的笑话,还因为他也穿德国牌子的淡色领尖有纽扣的外套式衬衫。托马斯和我经常通电话,我们见面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除了布雷达的狂欢节,他不太喜欢出来纵酒狂欢了。周末他更愿意待在家里,吃着可口的奶酪,喝着美酒,看满是枪、美女和直升机的电影。他纵酒狂欢的兴趣大减与几年前他开始秃顶有关,而且他的肚子也开始规模壮观了。“该死,丹尼,我们衰老的速度不同——我就像牛奶,愈放愈酸;而你却像红酒,愈陈愈香。”他曾对我说,那时他已开始明白自己在女人中魅力大减已成定势。托马斯天生崇尚实用主义,他也真采取行动了。六年前,一个年轻可爱的实习生蹦蹦跳跳来到他们公司的办公室时,他请她去吃饭,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放手。
那个实习生就是安妮。托马斯和安妮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安妮是标准的时髦都市女性,但也非常喜欢孩子、奶酪和美酒,像托马斯一样,她看起来就像一直在怀孕。他们的孩子金伯利(4岁)、林赛(3岁)和丹尼(1岁)出生后,安妮把家庭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前她非常爱打扮自己,但现在只穿廉价T恤了。卡门说安妮现在变得像黄脸婆一样,但安妮并不知道。卡门从来不会伤害安妮。正因如此,安妮成了卡门最好的朋友。她们每天都通电话,六个月前在卡门为切片检查而害怕不已时,安妮几乎不曾离开我们家。我每天下班回家安妮总是在,这让我几乎发疯,但我必须承认安妮了解友谊的涵义。卡门和安妮现在比我和托马斯还要亲密,卡门对安妮无话不谈,我对托马斯已经不这样了,至少是自从我发现他把我做了的(他想做的)每件事都告诉安妮后。安妮总会告诉卡门,这是我不乐见的事情,虽说两人相处必须坦诚相对,但有时安妮会添油加醋,所以话传到卡门那里时,简单的事都会变得复杂。
安妮很理智,她建议我们把明天想问医生的所有问题都写下来。这是个好主意。我们今天实在是乱了阵脚,脑袋里乱糟糟的。我们四人讨论了很多想问的问题,我都一一用纸笔记下来。
这很有用。我们暂时把癌症变成了一种中性的东西,可以批判地去分析,几乎可以客观地去分析。卡门的情绪也平静下来。
托马斯和安妮九点半离开。我给弗兰克打电话,卡门去上网。我挂电话时,她问我是否记得她的那种乳腺癌的英文名称。
“沃尔特斯没有告诉我。不过他告诉了我拉丁名称mastitis carcinosomethingorother——”
“Carcinomatosa,就是这个。”她看着屏幕——“炎性乳腺癌症——就是这么一种癌症——如果太晚——就会进入血液细胞。是这样的,不是吗?”
“嗯——我想是吧,是的。”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那就糟糕透顶了,因为这意味着——”——她的声音变了——“我再活五年的几率低于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四十。“你怎么这么确定是同一种呢?”我有些恼怒地反问。“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吗?”
“是,我不是傻瓜,丹!”她咆哮道。“这里说的!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