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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拾掇拾掇,变得洁净清爽了;那些悬鹑百结的脏衣服脏被褥,经秀秀一番洗洗刷刷,缝缝补补,全都干净了,耐穿了,而且散发着胰子的香味和太阳光的气息。开头希声总是客客气气,不好意思,但他经不起秀秀柔情蜜意的进攻,舒舒服服地当了俘虏。现在希声单过另吃,比起三人搭伙的饭食好了许多。秀秀三天两日送来一篮白芋,两把青菜,几粒鸡蛋,一刀腊肉,希声自己吃不完,还转送些给雪梅和张亮。叫他们俩又羡慕又嫉妒,就说吴希声呀吴希声,你现在简直阔得像个地主老财了,当心被我们贫下中农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呀!
但是,吴希声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书呆子,和秀秀黏黏糊糊许多日子了,还一直坚守着一条楚河汉界,未曾有过肌肤之亲。吴希声细细想来,他与秀秀关系发生实质性的变化,完全归根于一起突发性事件──唉,真该死!他在无意中看见了秀秀雪白赤裸的胴体。天呀,那真像一团白雾,像一道白光,一家伙把他击得头晕脑涨。
那天吃过夜饭,希声像往常一样拎着手电筒去金谷寺夜校教书。也像往常一样,他要邀秀秀一道走。一是顺路,二是走在路上的十多分钟,他可以跟秀秀商量一下教学上的事情。当然,有时也聊聊天,讲讲笑话,总之,两个年轻男女结伴而行本身就是一大快事。但关键的关键,是那天希声去的时间不适合。后来他万分懊恼,怎么早不去,迟不去,而偏偏是那样一个要命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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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浴(2)
那晚天气好得叫人直想歌唱。但是希声没唱,只在心里哼曲子。这是他的老习惯。为了不会疏远那些超级音乐大师,只要一有空闲,希声总要默记大师们的名曲。是哼莫扎特还是哼贝多芬,是哼柴可夫斯基还是哼施特劳斯,希声记不清了,反正他是咿咿呀呀哼着什么曲子往前走的。就这么走过古老的石板拱桥,走过终日吟唱的水车,走进秀秀的土墙小院。小院里月色朦胧,一片静谧,希声心想,这时秀秀和茂财叔准在吃夜饭吧,就拐了个弯,朝西头伙房走去。西头有一条十几二十步长的敞廊,月光被屋檐和高墙挡住了,黑古隆冬的,吴希声不得不摁亮手电,晃晃悠悠往前走。这时他的脑子里肯定仍然充满了莫扎特或贝多芬,要不然,他至少能听到前头有人撩起热水洗澡的声音,能听到水花落地滚珠溅玉的声音。可是,一心沉醉在乐曲中的小提琴手,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察觉,就那么打着手电径直朝前走。忽然,希声听到前头有人“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在手电明晃晃的光圈下,他看见一个脱得一丝不挂的姑娘,正站在屋檐下冲凉。这个姑娘自然就是王秀秀!不,应该说,希声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前头有团白雾,光芒四射,刺痛了他的眼睛。刷地一下,他脑子一片空白,摁手电筒的大拇指也僵硬着,竟不知道灭了手电,也不晓得移开手电的光圈,直到秀秀她爸茂财叔如狼似虎地吼了一嗓子:
“呔!你这个烂仔!敢到这里来耍流氓?”
吴希声猛然惊醒,魂飞魄散,灭了手电,掉头就走,用急如骤雨的脚步敲打着村街小路,冲出村子,转眼就逃得没影儿了。
这是吴希声破天荒头一次旷课,没有尽到夜校教师的职责。希声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也不知怎么的走到村后的小山坡下。这里有块大青石,他失魂落魄地坐下。开头,他什么也不会想,眼前老是有一团白光,晃晃悠悠,闪闪烁烁……好久好久,他的脑子能转动了,能想事了,就痛骂自己是鬼迷心窍,是流氓混蛋!你是怎么搞的么,偷看人家细妹子洗澡,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其实,吴希声把事情看得过于严重了。在闽西客家农村偶尔看到女人洗澡,真算不上有伤风化。离枫树坪不远的新泉镇有一条温泉溪,一年四季,一到日落时分,男女老少都光着身子在溪里泡澡游泳。不过,有一条不见文字的乡规民约,男人在下游,女人在上游,中间有一条百余步的隔离带,那是谁也不敢逾越的鸿沟。而男人们从溪边走过,远远地,向水气氤氲中的朵朵白莲投去一瞥,也无伤大雅。1929年冬天,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四军入闽,移师新泉的时候,战士们见到热气腾腾清澈诱人的温泉,都扑通扑通下河洗澡。在河里沐浴的客家妇女见到生人,便卷衣而逃。毛泽东与朱德、陈毅商议一番,把在井冈山建军时制订的《 三大纪律六项注意 》增加两条──即“洗澡避女人”和“大便找厕所”──改成后来著名的红军歌曲《 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一个“避”字,乃君子之风,与原来的乡规民约一脉相承,男男女女在不同河段裸身而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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