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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怎么办……”云锦低下头去,紧紧地握起拳头,她的指甲很长,手心里有血渗出,可感觉不到痛。
云锦忽然抬头,强行克制着满眼的泪水,“那该怎么办啊?”
云锦愣住了,背衬着圆月的魑魅正安静地看着她,安静地泪流满面。
悄无声息的夜里,两个女人相对着哭,地下的影子修长而孤独。
魑魅忽然眉头紧蹙,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丝鲜血,黏在她的长发上。
“魑魅,你要死啦!”魍魉惊慌地跳上窗台,“你的妖气呢?你的血呢?你怎么了?”他手忙脚乱,“你要死啦!让我想想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跑到哪里玩去了?”魑魅忍着眩晕,揪住魍魉的衣领,随手扔到云锦怀里,“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我还不会死!”
她晕了过去,她想我还不会死,因为那个死男人还没死。
后土殿上,黄帝和风后都有些愁容。
“蚩尤又暴走了?”黄帝问,“是我们逼得太急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确实是暴走,”风后点头,“我们需要加强对他们的看守。”
“不如派大鸿去吧,我信得过他,”黄帝问,“可是大鸿跑到哪里去了,我一天没见他了。”
涿鹿城以南三十里,大鸿在夜幕下向着南方眺望。
“将军,我们出城三十里,还没有追到蚩尤,是否应该回去和大王禀报?”士兵小心地询问。
“绝不能放任他逃回九黎!”大鸿指着地上的一行脚印,“我们追下去,追到天边也要捉拿他归案!”
“你说大鸿出城追蚩尤去了?可是蚩尤不是自首了么?”黄帝的愁容更重了,“我有点担心大鸿,你知道他是个路痴。”
23。百合
我梦见了爷爷。
我梦见战斧上铁的光辉。
爷爷在原野上赤裸着雄健的上身,将巨斧举向太阳。阳光如千千万万的金线穿透了晨风,在晨风间飘落血花的雨。爷爷对着太阳吼叫,嘴里吐出的狂风拉直了他花白的虬髯,吼声让天地一起震颤,就像末日天崩的前兆。而他的脚下是我,是无数的我。
无数的我躺在无边的血泊中,无边的血泊中有无数的我。
无数的我瞪大无数双木然的眼睛仰望战神一样的爷爷,看他在荒芜的大地上号叫而哭泣。
来自北方的风,风卷起泥土,泥土遮蔽了天空。
那是怎样的黑暗?压向我的身躯,掩埋我的眼睛,我的心在泥土中下沉,沉到大地的最深处。我和我的兄弟们沉沦在一起。
朦胧中看不见爷爷,只有一个孤峭的身影穿越风和土,他说:“都埋了,都埋了……”
他说:“人埋了,还能挖出来,心埋了,什么都没有了……”
沉浑的号角声随着夜风传出很远,蚩尤浑身冷汗,从破竹席上坐了起来。夜晚总是很短暂,被发配到黄河边的苦工们又要准备抗起土包去填河了。远处哗哗的水声,一年四季都令人有下雨的错觉。
还在梦中的风伯左右开弓连打了自己二十多个嘴巴,无数死蚊子从他脸上落下来。可惜活着的蚊子继续勇往直前,不一会又停了四五只上去,风伯却还在打呼噜。好在此时雨师醒过来,仗义地帮风伯补了几个嘴巴,把最后四五只蚊子解决了。
“多谢!”风伯这才算醒了。
于是质子们和其他苦工一样,睡眼蒙眬,在肩膀上披一块麻布,走出了破旧的草屋,走向远方的土堤。同样睡眼蒙眬的士兵走在他们两侧,挥舞着牛筋绞成的长鞭。长鞭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不时响起,好在苦工被打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加上没有睡醒,所以呻吟声也就不那么刺耳。
“军爷,你怎么又打?”风伯说,“我走得又不慢,你盯着我打个不停。”
“靠,打的就是你!昨天冲我扭屁股的是你吧,七四八五?”士兵气哼哼地说。
“军爷,你看错了!我是七四八八!”风伯说。
“喔,七四八八?原来打错了,”士兵很遗憾,“那谁是七四八五?”
“我!”共工横眉怒目,排众而出,“大早上的有什么事情么?军爷?”
士兵看着共工高出他三个头开外的身材,一身健硕的肌肉,一下子清醒了,急忙后窜一步,鸡啄米一样使劲点头,“就是想瞻仰一下爷这健壮的身材,小的深感景仰,没别的意思。”
“真多谢你,不过养身板很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