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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狂狮的老人在他的小小牢笼里说。
他父母早亡,远游他乡,是个虚弱又胆怯的孩子。他从小就很懂事,知道不想被欺负的办法,莫过于在别人欺负你之前欺负他,不想死的办法,就是在别人杀你之前砍出去,只是没有胆量这么做。可后来他明白了,不能当怯懦的小孩,因为怯懦的人最后会只剩下自己。
很孤独。
他不喜欢孤独一个人。
蚩尤从火堆里拾起一根燃烧着的柴,扔上大屋的屋顶,那里覆盖着的茅草立刻熊熊燃烧起来。他在火焰前拍着手狂笑。
他举起刀,挤出肺里所有的空气,咆哮:“打劫!”
屋顶燃烧的茅草一叶叶坠落,浓烟滚滚,这屋子就要在烈火里陷落。
“天上为什么会下雨?大河为什么往东流?人为什么会死?”屋里的人问他。
“出来!别问这种蠢问题!”蚩尤握着刀,对着火焰咆哮,“我可不关心这些!我什么都不关心!我关心的事情都让我难过。”
“人为什么会死?又为什么要活着?”屋里的人又问。
那声音他很熟悉,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仿佛歌吟,仿佛凤鸣,清澈又残忍。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蚩尤指着火焰咆哮,“就是你,就是你总藏在我心里说话!懦夫!出来!”
“你为什么不进来?”屋里的人轻蔑地笑。
“妈的,以为我不敢么?”蚩尤大吼,“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战栗着狂喜,他想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家伙,是他藏在这里,总说些没来由的话。是他藏在这里,留着一条通往外面的路,通往未来或者过去,是他总在无聊地拨动自己原本空荡荡的心。他要杀了这家伙,回去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过那杀杀人跳跳舞的日子,他们肩并着肩生活在涿鹿城里,喝酒吃肉,不期待什么永恒和安宁,挥舞着玄铁菜刀,只等待这城毁灭的那一日。
他踢开门,冲了进去。
他在火焰里看见了那双古镜般的眼睛,那一刻天长地久,往日涿鹿之野上的轻风在他们之间徐徐吹过。
“云……锦!”他轻轻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忽然想起梦里的那个赌局是什么了,从他喊出那个名字的一刻开始,记忆如春潮归来,他被吞没了。
他知道自己输了,于是张开双臂冲向火焰。
35。终焉(1)
黄帝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醒来的时候他独自一人站在涿鹿之野上,雨后的虹挂在遥远的天边,涿鹿之野上尸骨纵横。
黄帝按着自己的头,想知道自己梦到了些什么,但是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梦里他是要和兄弟们去做一番事业。此刻他的兄弟们都躺在他身旁,那些失去主人的神器光芒黯淡,变成了平凡的铁块。
他还记得自己和狂魔打了个赌,既然力量不相上下,他要和狂魔赌心。他是个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了,心的坚硬能输给那样的年轻人?
但他觉得自己本该是输了。原来当了那么多年的大王,他心里还是藏着个要做一番事业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会说什么“有我们这天下会变得不同”的蠢话。那样他就还留恋着这天地,他就不够狠,就会输掉。可他居然醒来了,而且抬头看看天穹,那些碎裂的纹路已经消失,只是偶尔还有细微的石屑往下飘落。
他对面不远处,在林立的黑色玄武岩中,一个人形持着战斧孤独地矗立,背后已经没有那些林立的妖魔了。黄帝感觉不到妖气,可那个人形依然透着生命的气息。
“狂魔也没有死?”黄帝有些不解,那这天地的崩溃是如何停止的。
他试探着走上前去,狂魔没有动。黄帝死死地盯着他,猛地上前一步,挥剑砍下了狂魔的头。没有血涌出来,一具空空的头盔落在地上,如黄帝所猜测的那样,这具甲胄里是空的,只是一个人积累了太深的怨念。但他不能理解的是那头盔的嘴角居然带着一丝笑意,轻松又惬意,他不明白一块铁怎么能笑成那样。
黄帝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很疼,他赢了,可是有些事他觉得不开心。为什么是狂魔比他更留恋这世界?分明背后的涿鹿城是他努力一生的成果,狂魔在留恋着什么?狂魔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么?他爱的人死了,爱他的人死了,他的兄弟们也死了,他变成了偏执的疯子,本该毁灭一切的。他居然还笑?
黄帝疲惫地坐在战场上,看着阳光缓缓地赶走云雾,心想这会是这片土地新的开始。
有什么东西在那具甲胄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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