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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无声息地在幽深的走廊上缓步走着。偌大的房子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阴冷凄清。他想象着梁彦弘独自一人穿过这寂静的长廊,而後在夜色里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这条走廊似乎很长。他走了很久,才看见尽头一间房间里泄出来的灯光。透过虚掩的房门,苏青叶看见那个男人盘腿坐在榻上,他的前面摆着一张棋盘,凯迪忠诚地坐在男人对面。此情此景就好像一人一狗在对弈一般。
他听到男人微笑着在同凯迪说话,不时伸过手去抚摸它的毛发。凯迪的前爪搭在落满了黑子白子的棋盘上,漆黑如墨的眼睛忠心耿耿地瞅着他的主人。
苏青叶突然就有些羡慕那条大狼狗了。
只看了那麽几眼,忽然凯迪警觉地跳下卧榻,冲着他的方向狂吠起来。梁彦弘喝止了它,便对尴尬地立在门外的苏青叶说:“进来坐吧。”
偷看被发现,这使得苏青叶有些不好意思。他局促地在一张躺椅上坐下,解释道:“我刚才在走廊里随便逛逛,看见这儿灯亮着……”
“会下围棋吗?”梁彦弘打断他,显然对他的解释并不感兴趣。
苏青叶感到抱歉:“我不会。”
“象棋呢?”
“也不会。”
“那你会什麽?”梁彦弘抬眼看他,“飞行棋?还是斗兽棋?”
苏青叶只得说:“我会一点五子棋。”
“那过来吧。”梁彦弘说着开始收拾棋盘上散落的棋子,并且招呼凯迪给苏青叶让位。
“在围棋棋盘上下五子棋?”
梁彦弘耸耸肩,说:“物尽其用麽。”
方方正正的棋盘上,黑子张牙舞爪地占据了主导地位。苏青叶苦恼地捏着一枚白子,苦苦思索着该落在哪处好。这已数不清是第几盘棋了。不论谁是先手,每次被动地东堵西截的人都是他。梁彦弘的黑子总是落得恰到好处。苏青叶堵了一条路,那人又总能轻易地开辟出另一条路来。到得後来梁彦弘的黑子一团团紧密地聚集着,而他的白子却零零星星地散落着,毫无章法可言。
“你缺乏大局观。”梁彦弘低头望着棋盘,说:“走一步想一步的话,你只有寄希望於对手疏忽大意才能获胜。”
苏青叶害羞地对他笑笑,说:“我脑子笨,想不了那麽多。”
“真是个笨蛋。”梁彦弘低低地说。
苏青叶落下一枚棋子,便道:“彦哥,一一这次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呢!”
梁彦弘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是吗?”
苏青叶想到梁一一输掉的一千万,意有所指地道:“或许他真的在外面吃了什麽亏。”
“难怪今天突然回家了。”
“他以前不大回来吗?”
“有几年了吧。”梁彦弘随意地道。
“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儿子呢!”
梁彦弘抬眼看他一眼,道:“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他。”
“我的意思是,在一一心里,你始终是他爸爸。”
“或许吧。”梁彦弘淡淡地说。
翌日苏青叶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只因晚上和梁彦弘下棋下得忘了时间,等他爬上床的时候已是夜半。苏青叶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看见别墅背後建有一个网球场,此刻梁彦弘和梁一一正顶着炎炎烈日打网球。
父子俩你来我往打得很激烈。苏青叶趴在窗台上看着,谁也没有发现从窗口里探出脑袋的他。过了一会他们打得累了,便并肩坐在遮阳伞下休息。梁一一递给他父亲一瓶水,梁彦弘自然地接过了。两人虽没有言语,但相处得还算融洽。
毕竟是血浓於水的亲情,能有多大的仇呢?
苏青叶看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他想他也该下楼同他们道别了。来时他也没有带什麽东西,因此他两手空空地下了楼,恰逢父子俩从外头走进来。
“我该回学校了。”苏青叶落落大方地朝他们笑笑,道。
令他意外的是梁一一开口挽留道:“急什麽?还有两个礼拜才开学。再多住几天吧。”
苏青叶犹豫着,觉得再住下去着实有些怪异。毕竟他和梁一一的关系充其量只是狐朋狗友而已。
“爸,我想让我朋友在这住几天,你不反对吧?”梁一一问他父亲道。
梁彦弘原本要往楼上走,闻言他在楼梯上停住了脚步。苏青叶抬眼看他,那个男人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没什麽事的话,就在这多玩几天吧。”梁彦弘以长辈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