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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样子,原来再世故的心也都曾有过纯真的样子。
小时候,家里养了三年的猫辗转误吃了别人家的老鼠药不治身亡,她死命哭着不肯让它走。妈妈第一次冲她发了火,到今天她都还能记起她的脸;美丽的、端庄母亲,第一次失了形象。冷冰冰地让她站在一旁,“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哭完了擦干净眼泪再回来我身边。”
生命的去与留,很多时候不由人的意愿。还有,你身边的任何事物、任何人;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你就要坦然接受。
那是妈妈告诉她的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深奥,她听不懂,却记得清楚。慢慢长大,才体会个中含义。
八岁的时候,同桌岑爱欣全家移民新西兰,同学们跑过来抱着她哭,只有钟蕾面无表情坐在旁边。她知道哭也留不住她的同桌,索性不如帮她收拾收拾书包。
十岁的时候,妈妈因病去世,爸爸很快把那个已经挺着大肚子的郭巧芸接回了家。她知道就算自己愁死自己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索性好好学习尽早独立。
十七岁的时候高考前夕,原本该她获得的全市三好学生的称号被班上另一个女同学夺了去,据说她爸爸是著名企业家,学校里因此多了一间配备精良的图书室。她知道生气也没用,索性多看看书,高考时多考几分算了。
所以现在,到了真正放弃的时候,她也不该难受。索性想想将来,未必就没有优秀的男子等在不远处。可是这一次,纵使这样想着,怎么心里还会这样痛……
该放下的时候就不要强求,她一直催眠自己可以做得到;可是妈妈,原来所有的放弃并不都是一样,有的难受、有的更加难受……
让人更加难受的,总是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等待着。当钟蕾抱着纸箱子走到自己宿舍楼下的时候,手上沉甸甸了一路的重量像是一样忽得不见了,轻飘飘的,于是身体里的力气也一丝丝被抽离——齐家琛,就站在那临近楼门入口的一盏昏暗的路灯下面,沉眉望着她。
“是不是因为上次齐少聪的事情?”冰冷的、坚硬的石板路上,齐家琛站得挺拔。灯光太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在余光里量到他的轮廓。从头到脚,如磐石稳健,就连裤线上的细微褶皱,也冰冷地呈现着坚硬,如同这毫无温度可言的隆冬世界,一模一样。
“不是。那件事跟你没任何关系。”钟蕾低着头,她的肩膀微微颤着。还好天暗、还好天冷,厚重的大衣帮她保留了身体里最后一点能支撑下去的温暖。她拾步要走,原不想多留;步子却怎么样都迈不快,箱子太重、心跳漏了,眼睛在不听使唤地想要抬望和意志力拼死压低之间挣扎着,她只能机械地、寸寸前移。
“给我两年。”
她路过他的时候,听到他这样说。
“最多两年。”他的话太突然,钟蕾蓦然抬头,终是没忍住向他投去一眼。只一眼,直到多年之后她才知道这一眼的代价,便是这一生挥不去的梦魇。
齐家琛望着漆黑的、缺少路灯的远处,原本无波无澜的浓郁眉眼此时更如潭般深邃悠远,只余额角的发尖在寒风中微微轻颤。
他的肤色原就比较浅,此时不知是天寒地冻还是灯光昏暗,更显苍白,冷毅的线条下坚硬的苍白。他的嘴角抿得太紧,因为这过分的抿紧脸上现出浅浅酒窝的模样,透露了他唯一的讯息。浅浅的、醉人的、绷紧的酒窝,只是那里面盛载的,并不是浪漫。
“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一定把这件事结束掉,我们离开这里。以后绝不会再让你过这种日子。”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她只得将头埋得低,再不敢留恋。不是时间,而是放下。就这样放弃一切的仇恨,我们高高兴兴、什么也不想地生活在一起,可以做得到么?
“还是因为……李政?”
钟蕾没再回答,她必须离开这里!没办法留在这里,看他活生生凌迟他自己的尊严、凌迟她的心。
就在两个人即将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齐家琛忽得扼住了她的手臂。从那一刻起,她再不敢回头,几乎僵硬地抱着纸箱伫立原地;身上一切感官只余手臂上他的力度。
他的手指挟着热,紧紧地、牢牢地锁住了她的手臂,只这一处禁锢,让心脏也被攥成了乱麻麻一团。硬朗而修长的手指,有着令人钦羡的形状,就如那次相见的最初,灵巧地将一张充满嘲讽与戏谑的名片塞到她行李箱缝隙,又如那freesolo的大碑峰上面,强力地掌控着整个生命的攀爬之间,一样的干净而精致、一样的结实而稳健,充满棱角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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