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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报是作出决定的前奏。他必须作出决定,再也不能拖了。
两个小时以后,他踏上了洛德机场的跑道。地中海上的一轮红日正在西沉,很快就滑进海里去了。厚重的空气让阿弗纳觉得非常压抑,仿佛湿润的棉花。这种感觉是那么熟悉,他差点笑了起来。就像他小时候从法兰克福回到以色列一样。
伊弗里姆正在玻璃等候室里等他,跟他—起的还有两个人,阿弗纳不认识。“好,好,”伊弗里姆用手臂揽住他,说。“真的很高兴见到你。瞧,小伙子们,这就是阿弗纳。我无法告诉你,我们是多么为你自豪。”
“欢迎,欢迎回家。”
5月的那个星期里,阿弗纳成了英雄。
他在一套秘密公寓里汇报了三天,虽然很紧张,但气氛很好。伊弗里姆在房里踱来踱去,时而把双臂抱在胸前,时而放下来,懒散的四肢就像一个超大号的线控木偶那样难以控制。另外两个以色列人一副恭敬,甚至顺从的样子。这两个土生土长的以色列人据说从来没有恭顺过。让阿弗纳感到吃惊的是,这次任务被看作是一个巨大的成功。
此时的气氛跟贝鲁特突袭之前伊弗里姆与阿弗纳和卡尔在日内瓦见面时完全不同,跟一年半以前,也就是“赎罪日之战”战争以后他们在以色列的那次见面也不同。那个时候,伊弗里姆仿佛一个驯狮师似的,坐在他前面,一边说话,一边啪啪地挥舞着鞭子。而现在,一切都很好。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弗纳认为,这次任务的实际成就在开始的时候,也就是1973年之前的那段时间。正是那个时候他们值得嘉奖,如果要嘉奖他们的话。也正是那个时候,他期望从伊弗里姆那里得到一句“干得好”的评价,而不是埋怨他们时间花得太长,钱花得太多,更不是他们回去参战后对他们所有的人严厉训斥。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突击队开始走下坡路,损失连连,险情不断,灾祸接踵而至。首先是卡尔,其次是罗伯特,最后是汉斯。还有瑞士的三个巴勒斯坦走卒,西班牙的一个走卒。然而现在,伊弗里姆却赞扬他们干得出色。.
阿弗纳不明白。也许大家都感到宽慰,任务终于结束了。也许他们还期待着更糟糕的事情,另一个利勒哈默尔再现。也许伊弗里姆——毕竟跟其他人一样,也是一个官僚——接到过更高级别的人赞许的暗示。而这样的暗示他以前没有接到过。在一个官僚机构中——每一个情报机构都是一个官僚机构——大人物的赞许能最终决定一切。如果这样的赞许传到了伊弗里姆那里,他的态度自然就改变了,开始讨好了。
他现在正在讨好阿弗纳,以及其他集体农场的农民。所以,在“穆萨德”那套公寓里的三天中,阿弗纳不仅变成了那个荷兰小男孩,而且还变成了美国骑兵队里的中校约翰·韦恩。他变成了一个连集体农场里最野蛮的农民都敬重的人,实现了他儿时的一切梦想。他在集体农场里的所有梦想都成为现实。他清清楚楚地向他们表明了他能做什么。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英雄。这在他一生中还是第一次。
阿弗纳向伊弗里姆做了一个认真、详细的汇报,竭尽所能地不遗漏任何一件事情。伊弗里姆做了笔记。也许他们还录了音,只是阿弗纳不知道而已,他也没问。他们似乎在为成功而欢呼,而把失败的影响减少到最小。萨拉米——哦,是个遗憾,但是你们尽了力。穆扎斯——即使他不在名单上,但它是战场上作出的决定。那个克格勃——我们什么也没听说。也许你们误解了他的意思,可是即使你们不误解,又能怎么样呢?苏联人对此事缄默其口是有他们的道理的。瑞士和西班牙的那几个年轻恐怖分子——我们无法评判。但他们是恐怖分子。你们做了你们认为自己必须做的事情。至于卡尔、罗伯特和汉斯嘛,是一场悲剧,但你们想怎么样呢?打仗,就会有损失。是的,你们接到命令之后就应该停下来的,可是我们理解你们为什么没有停下来。我们别再谈这些了。
伊弗里姆不赞成的惟一件事情就是在胡恩杀了那个女人。“这就不对,”他说。“你们违背了命令。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无论她杀没杀卡尔——我也怀疑是她杀的——但朝她开枪就是谋杀。我们决不允许你们这样做。”
“你跟这件事没关系,”阿弗纳说。“都是我们自己干的。就当那个时候我们在休假吧。”
“别傻了。”伊弗里姆高声回答道。“也许电影里是这样。”这是他惟一一次用责难的口吻,但这种口吻没有坚持多久。“不管怎么样,既然做了就算了。”他说。“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了。但是记住,我们不要以未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