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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如虎啊!哈哈,程兄说不是?”那人拍拍程召棣道。
“取笑归取笑,家家若都摆了尊母老虎,看你们到时候还怎的安生!”
“请神容易送神难,咒得哥几个下半辈子都过不得了,哈哈哈哈……”
程召棣举酒淡然听着这些调笑,忽然眼光飘忽扫入一个角落,看见一袭红衣白裙,独自在不起眼的角落,举杯邀月,冷暖自知。
“姑娘可在对月思亲?”他不知怎的竟悄然离席,走到她身旁,看着那扇正对明月的窗,月光皎皎,团云迷离,一如他的心。
“有人曾与我说,血浓于水,相伴为家,即使身处五湖四海漂泊浮萍,不离不弃便是人间天上。”她笑了,笑的伤怀,喝了一口酒道:“先生请看,这世间哪有甚么仙境天堂相伴不离,人心冷丑,便是仙乐昭昭,衣香鬓影,也掩饰不了欺善怕恶的厉鬼,刀山油锅里的地狱罗刹。”
他端详她的眼眸,被悲伤浸染却依然干涸,许久,他扯了扯嘴角,沉声道:“姑娘为何不哭?”
她笑着摇了摇头,不语,又继续喝酒。
程召棣看那明眸闪闪,就像心上的一滴泪,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吻上她的眼角。
良久,他慢慢放开她,只听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明日我登台,折子戏,戌时三刻。”
*
第二日,程召棣如约而至。
找了个位置在花栏前坐下,却不想遇见了薛易年。他独自一人坐在高处,见程召棣上来便打了个响指,含笑道:“程兄一人竟会不请自来这风尘之地,圣贤书却是白读了么?”
程召棣拱手:“彼此彼此。”
薛易年放下酒杯答道:“非也非也,我看程兄这是有备而来。”
程召棣也不躲,拱手道:“来即是客,不如一同坐下看戏?”
薛易年来了兴致,便应了声“好”。
戏子上台,果不其然是出折子,等楔子一过,程召棣忽觉有些熟悉,再一看戏牌子,竟还是平常和酒友们看的那出。
“这戏叫《富贵弃》,”薛易年提醒道,“说的是太宗那会,新科状元抛妻弃女迎娶公主的事,后来世子长大,竟想明媒正娶府中一名女奴,二人大怒,不想那奴人竟是这状元与原配所生之女。”
“此事一出,太宗下令彻查,当年的恶行大白于天下,遭人唾弃,状元受不住流言,留休书一封,自缢而死,公主伤心欲绝,从此便带发出了家。”
“世子家破人亡,一切皆因那女奴而起,自是恨极了这心尖尖上的人儿,忽然有一日,他于后园得一书信,将整个园子掘地三尺,挖出一方铁盒,里面赫然装着那女奴的头颅。世子握着那封信,抱头痛哭。”
“那信上写了甚?”程召棣问。
薛易年答曰:“富贵既能两相弃,贫贱怎不白首离。奈何君情仇似海,妾怎不为君分忧。”
“世事无常,难免唏嘘。”程召棣叹息。
薛易年自嘲一笑:“看来本少爷很有那说书先生的贤才。”
“国之栋梁,可塑之才。”
“程兄谬赞,不愧熟读四书五经,一开口就叫人喜笑颜开,薛某只能贻笑大方了。”薛易年放下茶盏,道:“故事讲完了,那程兄又是为何而来呢?”
“自然为这出戏。”
“怕是为这戏中人罢?”
程召棣叹了一口气,只得从实招来:“薛兄慧眼。”
二人喝茶听戏了一会,就见樊谦上场了。
她水袖白衣,布衣荆钗,竟与程召棣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谋而合,虽是戏中的花旦,演的却是那二九年华为母戴孝的女奴,遭人排挤时不卑不亢,恩怨情仇心中明朗。
樊谦唱完最后一出折子,眼神往这边轻扫了一眼,程召棣看着那双眸子呼吸微微一窒,只听周围一片拍手叫好声,这才觉察过来,自己这是看痴了。
“程兄休要入戏太深。”薛易年看他道。
“薛兄见笑。”他垂眼答道,等到整场戏收尾,已是夜半时分。
程召棣见薛易年与女眷相谈甚欢,脸上毫无倦色,便有礼道:“多有打搅,召棣先行一步。”
出了花楼,行至街角,忽见一所当街歇息的小亭内闪着烛光,几分好奇,他已步入亭中。
竟是那方才红遍全场的花旦樊谦。
她一身孝服,不知是还未褪去戏中角儿的,还是她自己攒布裁剪的,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她转身看着他:“先生可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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