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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进去的。老陶对陶文江的浪费行为颇为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
三余人没有热水瓶,平时自然不备开水,需要时也会来老陶家借。但他们主要是借热水瓶,而非开水。热水瓶可以装点门面,比如相亲的时候,红白喜事上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但借老陶家的热水瓶而不借开水,不啻是对陶文江的侮辱,所以他们每次都是满载而回的。热水瓶还回来的时候当然是空的。
除了扫地、擦灯罩和烧开水,陶文江还伺候一家人的大小便。老陶家每间房子的床下都放置着一个痰盂,是供夜间小便用的。这几只痰盂归陶文江管理。每天早上,他把痰盂里的小便倒进地里的粪缸,或就近倒入马桶,然后开始洗刷,用去污粉和一只废弃的锅铲对付痰盂里的尿碱。晚上,临睡以前,再将在阳光下晒了一天的痰盂分发到每张床下。
村上的人,倒是没有来借痰盂的。即使这样,陶文江也没有感到失望,无论干什么他都同样的一丝不苟。陶文江不觉得清洗痰盂和擦灯罩有何实质的不同。
他不仅清洗痰盂,也常常擦洗那只用来烧水的铁壶,用清除尿碱的方法清除水壶里的水碱。他不仅清洗了水壶的里面,也常常清洗水壶的外面。而清洗水壶的外面,就像擦灯罩。他将那只凹凸不平的老水壶擦得锃亮放光,能照见人影。不仅水壶,老陶家所有的钢精锅以及锅盖所有的脸盆搪瓷瓦罐都锃亮放光,能照见人影。当然,真正的镜子,无论是苏群大衣橱上的镜子还是放在桌上的小圆镜子就更是如此了。所有的玻璃,老陶写字台上的玻璃板或是墙上的玻璃窗,无一不被陶文江擦得纤尘不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洁癖(3)
由于陶文江的不懈努力,老陶家里里外外、白天晚上都比别人家里亮堂了许多。三余人家是没法比的,就是从南京下放的下放干部、知青和下放户的家里也没法比。
最后,陶文江的清洗对象发展到了各类农具。他清理铁锹上的泥巴、擦拭镰刀的锋刃。可没过多久,那铁锹上又粘满泥巴了,镰刀闪亮的锋刃也暗淡下去。陶文江并不以为意。
3
虽然陶文江有洁癖,但并不十分讲究个人卫生。他长年不洗澡,大约是三余这地方没有澡堂的缘故。虽说沟渠纵横,但由于年老,陶文江从不下河游泳。在家里用澡盆洗澡,冬天是不可能的。天热以后也不方便,得将一家人赶到门外。陶文江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夏天甚至都不打赤膊(像老陶和小陶)。
说来也怪,他虽然不爱洗澡,但身上却没有任何异味。陶文江也很少洗脚。他成天穿着一双解放鞋,由于没有脚汗,所以脚也不臭。由于不爱出汗这个生理特点,陶文江很少清洗自己。不过,他和陶冯氏盖的被褥上常有很多的鳞屑,将它们抱到阳光下晾晒时,透明的鳞屑就像雪花般漫天飞舞。陶文江和陶冯氏的确老了,皮肤干燥,起了鳞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尽管衰老的身体上常有鳞屑脱落,却也不妨碍过日子。但有一件事,却使陶文江异常的烦恼,就是便秘。他常常五六天拉不出大便来,有时候时间竟长达一周,甚至十天半个月。
陶文江每天坐在马桶上挣大便,虽然隔着一道布帘子,家里人还是能听见他用力的声音。帘子下面,陶文江的那双解放鞋被里面的脚趾撑满了,他正在用劲。对于在家洗澡都觉得不妥的陶文江而言,当着家人大便,其感受是可想而知的。况且,这样的事几乎天天都有。布帘子抖动着,陶文江挣大便的声音时有所闻。加上马桶里散发出的那股气味,自尊的陶文江简直要无地自容了。
陶文江便秘,在老陶家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家里人从不提起。只是,有时候帘子后面的声音过于失常,老陶或苏群会问:“爸爸你没事吧?”
陶文江不答,痛苦的呻吟声同时也会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陶文江又会忍不住哼哼起来。
有时,老陶会撩开帘子,去后面查看。小陶也经常被老陶和苏群指使,去看看爷爷。只见陶文江裤子褪至膝弯,满头的大汗,面色血红,甚是怕人。
老陶对苏群说:“爸爸年纪大了,这样拼命地挣大便会出事的。”他想让苏群想点办法。但由于苏群处在儿媳的位置,不便插手。即使她能抛开习俗,帮陶文江一把,后者也是不会答应的。
治疗便秘最有效的手段就是灌肠,而灌肠得去洪泽县医院。就算苏群能买到灌肠的工具,学会灌肠,她也不便亲自操作。无奈之下,只好想些其它的办法。
苏群从县医药公司买来甘油锭、开塞露,这些药物也必须塞入陶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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