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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都有十几米高,很多年前栽下来的,一开始有人给它们修剪,后来越长越高,高过两层楼的时候,便被遗弃了。水杉树被弃了之后,不但没有停止生长,反而以百米赛跑一样的冲劲儿,窜到了天上。
窦先生的屋子在水杉树的北面不远是一面池塘,池塘水清,清而无鱼,水草也实属罕见,偶尔能见到几只白鸟从树梢起飞,水面落下,脚下两三圈涟漪,动静太小,兴不出浪花,白鸟翅膀向上抬起,屁股撅到一旁,黄色的尖喙戳开水面,往水里探去,未几,又拔了出来,失望地摇了摇脑袋,扑打翅膀,飞走了。
湖的前面是五间屋子,连在一块儿,木栅栏为在外面,圈出一块不小的花园,里面种上了栀子花、洋桔梗、凤仙花还有大小竹子,花园外围,正屋门前摆放着一石桌、三石凳,石桌上有一茶盘、一茶壶、一茶海、三茶杯,灰黑色的,古色古香。窦先生的车停在木栅栏外面,离湖水三尺,看水涨水落,看鸟飞鸟栖。
“能饮一杯无?”窦先生问我。
“酒就算了,饮茶可以。”我说。
“我听木槿说,你能喝酒,还能喝大酒,喝醉了还会吟诗作对。”窦先生说。
“能喝酒不错,但吟诗作对我办不到,全是一些淫诗。”
窦先生一笑,两片粉嫩的花瓣盘旋在空中,随即落了下来,坠在灰黑的茶壶上,安静地卧着,像睡着了的木槿,像木槿睡着了的嘴唇。
“不喝酒,不喝酒。”窦先生右手张开,在脸前摇了摇,慢步走进屋中,“说请你喝茶,当然不会给你喝酒。绿茶还是红茶?”
“绿茶。”
“六平?我在南京的时候喝过个多次,相比你也喝过吧?”
我话音将出,窦先生已经进了屋内。我回头瞻望,窦先生手中拿着一紫砂茶叶罐,已经走了出来。
“我老婆在房里睡觉,她怕吵,我就没让你进去。”
窦先生将茶叶罐轻摆在茶盘上,要茶匙舀出几勺茶叶,装进茶壶。
“我刚刚给茶具加温过了。”窦先生说。
“我不懂这些,不讲究。”我说。
窦先生往茶壶里灌上七成热水,屏息凝神,片刻,右手执壶,左手压盖,将泡好的茶水注进茶海,隔上二十厘米高,一条青色的水流缓缓落下,仿佛庐山瀑布,银河落九天,茶海里接连冒出几个水泡,水泡刚出即灭,命短过蜉蝣。窦先生托起茶海,倾斜六十度,茶杯里缓缓有水现出,似是泉眼倾吐,清香悠远,沁人心脾。
“喝吧。”窦先生如释重负,面色从红润变回肉色。
我等窦先生喝下,我学着他的模样,将茶杯置于鼻前五秒,嗅尽芳香,再将茶水倾入嘴中,舌尖五秒,尝尽苦涩,舌根五秒,尝尽甘甜,两腮五秒,感尽顺滑,食道五秒,回味悠长,喝完静默五秒,回忆清茶。
“看来你真不会喝茶。”窦先生说,“无妨无妨,我教你,我教你,没事你就过来。”
窦先生坐在石凳上,望着花园里的栀子、桔梗、凤仙和竹子,轻叹一口气。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窦先生顿了顿,没打算听我接话,继续道,“中国现在正是产业转型的时候,大大小小企业都不容易,一方面要升级生产线,一方面要面对公司人员更替问题,老的技术人员,大部分都是从落后的破机械上干下来的,让他们再去学新的机械,新的生产模式,年龄大了,学东西不容易,比不上年轻人,年轻人学得快,但工作时间不长,不如老员工好用。老员工被淘汰走,年轻员工经验不够,公司不容易啊。”
他说的话很不容易听懂,全是公司、企业、员工、生产线,我看《西方经济学》时,压根看不懂,但真的没读到过这么拗口的东西。
“你以后打算做医生?”窦先生突然话题一变,问我。
“应该吧,不出意外是这样。”我说。
白鸟又从远方的屋顶飞回水杉树梢,沐浴金的发白的阳光,叽叽喳喳乱叫,惊起热晕的蝉儿,引得蝉儿也痛苦地鸣叫了起来。
许久之后,一个同样蝉鸣的下午,我在自习室里研读《肿瘤病学》,白薇坐在我旁边,她披着瀑布似的大长头发,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
乳腺癌一章上写着:“临床表现:一、乳。房肿块,多在外上象限,一侧单发,软橡皮样韧感;二、疼痛;三、乳。头溢液,血性,浆液样、乳汁样、水样;四、乳。头乳。晕改变,偏向患侧、乳。头内陷;五、乳。房皮肤改变,酒窝征、橘皮样变。”
我仿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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