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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有一个发现使我心里小小地快乐了一阵子。那天上完历史分析方法的课,我去厕所坐在那里看见三面隔板都写满了污言秽语,还有一些不堪的画。以前我总是撒了尿就走了,没有注意到这些。发现了这一点我心里想着,干吗要把自己看得低人一等,那些白人学生一个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然其实也不过如此,这就是他们的杰作。这样想着我似乎恢复了一点自信。我把那些句子都仔细读了,在心里翻译成中文,明白了天下的人原来都是一般心思。突然发现了几个中文字“五号雅座”我就笑了。走了出来我只记得了一句:“感谢上帝,发明了爱滋病,杀死同性恋者。”以后我看见他们,心里自卑起来,就想起那些话那些画都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这种令人沮丧的生活持续着,我心里充满了悲哀和凄凉。有几次我半夜里睡不着,蹑手蹑脚摸索着下了床在楼下的公用客厅里呆坐。周围一片浓黑一片寂静,黑暗中象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压下来。我想象着自己是困在一口很深的枯井里,四周都是黑暗,洋溢着潮湿的瘴气,不时闪现出厉鬼狰狞的面孔,不时又传来一两声似人似鬼的嘻嘻之声,又似有什么人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轻轻诉说轻轻叹息,使我毛骨悚然遍体冰凉。我抬起头,穿越那浓厚沉重的黑暗,望见了枯井顶上小小的一方光亮。那是天空是解救之所在是我的一线希望。我悲切地跪在湿润的枯井深处,向着天空徒然地伸出双手,天空中那一双无所不在的眼睛却忽略了这黑洞洞的深处,目光木然地从这井口边扫过。我从想象中惊醒过来果真遍体冰凉。我抚着自己的胳膊听着自己的呼吸声想着,这就是世界的一个遥远的渺小的角落,这就是无尽时间之流的某一个瞬间,这就是在这个角落这个瞬间呼吸着的我。
十四
我们住的地方也许就是所谓的贫民窟了。(以下略去1700字……)
过了几天在一个周末的中午,那两个警察又来了。我正在厨房做饭,他们自己推了门进来问:“Does Lin Siwen live here?”我拍拍自己的胸说:“My wife,mywife!”警察诡秘地一笑,指指门外。我跟他们说不清楚,把电炉拧关了说:“Mywife is upstairs!”警察象是吃了一惊,交换一个眼色,我用英文的调儿喊着“思文,思文”跑上楼去。思文跑出来,警察也跟上楼来。思文跟他们谈了一阵,才明白有人shoplifting被逮住了,自称是林思文,住在这里。思文冲到楼下隔了玻璃车窗看见警车后面坐着的是赵洁。警察问她可认识这个人,我在一边悄声要思文说“不认识”,思文不理我,马上告诉警察说认识这个人,是纽芬兰大学的学生。警察把赵洁放出来,赵洁说要解手了,拉着思文的手上楼去,说了好一会又下来。思文下楼时慢一步,告诉我赵洁已经哭着给她道歉了。赵洁装着不懂英文,警察问什么她都摇头。警察要带她去警察局,请思文去做翻译。赵洁恳求她不要跟去,我也拉拉她的衣袖要她别去。思文等赵洁进了警车,把我的手甩开说:“干什么呢!以为做了好人她会惦你的恩吧。一个人再没有用至少也得能保了自己!”钻进了车子。到了晚上思文才回来。她告诉我,赵洁在商店偷了一支口红一瓶洗发香波,被老板发现,问她三次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付钱了,她都否认,只好打电话叫了警察。在警察局她不肯说自己的姓名住址,最后告诉她不说就要在警察局过夜了,她才说了。为了这八块钱的东西,赵洁还要在两个星期后上法庭,警察已经请了自己去做翻译。
吃了晚饭思文兴奋着开始打电话。我说:“你答应了赵洁保密的,放她一马算了。”她说:“她偷东西冒我的名我还替她保密!傻瓜也没有那么傻!”她搬张椅子坐下来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把事情告诉每一个要好的人,最后又嘱咐他们一定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