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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狗尿苔,他就需要用计,便故意脚步重着要离开,走到厕所门口了,突然把住门口,但那人却猴一样翻过厕所墙顺巷子跑开,身影子是牛铃。
狗尿苔那个气呀!如果是别人,狗尿苔或许就不撵了,却是牛铃,狗尿苔说啥都要撵上。牛铃跑不快,不跑了,站住说:你要打,我能打过你,可我不打你。
狗尿苔说:你把啥往杏开的门上挂呢?你咋不挂到你家门上?!
牛铃说:我又不是破鞋。
狗尿苔说:那准是破鞋,杏开是破鞋?你看见她破鞋了?!她就是破鞋与你屁事,你要挂的还是谁让你挂的?
牛铃说:这你不要问,姓朱的都骂她的,你问她!
狗尿苔说:我问她?她把我叫叔哩!
牛铃说:她啥时叫过你叔?
这话倒是真的,杏开从来没叫过他是叔的,不叫叔也罢,还在他面前待理不理的。狗尿苔火气就小下来了。
狗尿苔说:你甭管叫不叫我叔,你给我把鞋从门上取下来!
牛铃说:咱都跑到这儿了,还再去取?不取行不行?
狗尿苔说:不行!
牛铃说:要我取,你得把你的毛主席像章给我:
狗尿苔不情愿地从自己胸前摘下了毛主席像章,为了鄙视牛铃,他要把毛主席像章扔到地上让牛铃趴下去像狗一样去捡,但一想,这是毛主席像章,不敢扔的,就没有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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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乱哄哄的,还是马拽牛不拽的,磨子毕竟安排着把包谷稻子都收过了,但后洼地里的红薯还没有挖,麻还没有割,中山根的坡地里棉花已拾过了,棉花秆也还没拔。生产队的地要翻种,自留地要翻要种,榔头队和红大刀的革命活动似乎都少了,钟声一响,姓朱的人家就往地里去了,姓夜的都在门口看着,等着也是姓夜的人过来,说:去呀不去?应声说:去么,再和人有仇和地没仇呀!一伙人就相跟着下地了。两派在一块地里干活,各派都聚堆儿,各干各的,各说各的。狗尿苔既不是榔头队的,也不是红大刀的,他先和支书、守灯、婆,甚至还有善人,在另一处于活,他们从头到尾都不大说话的,狗尿苔就浑身像生了虱一样不舒服,便提了火绳,一会儿说去尿呀,一会儿又说去屙呀,连婆都在骂他懒牛懒马屎尿多。但是,正因为狗尿苔有火绳,榔头队的人叫他去点火吃烟,红大刀的人也叫他去点火吃烟,似乎谁喊叫狗尿苔都没忌讳,狗尿苔成了两派人的话题,虽然大家都在作践着,戏弄着,狗尿苔觉得很快活。这么着到了太阳正午,姓朱的人说:该收工回家做饭了。也不招呼姓夜的,姓夜的看着姓朱的拿着农具回家了,也就都回家。当然,姓夜的到了后来也不是看姓朱的干啥他们才去干啥,而是一部分看见姓朱的去挖红薯了就去挖红薯,一部分则去犁地。姓朱的说:地是该犁了。也套了牛去犁。
不管谁犁地,狗尿苔和牛铃就套牛,这已经规成了,他俩从牛圈棚牵出牛,又背了一盘牛跟斗和牛缰绳,早早到地里,等候着犁把式来。犁把式都是一样的坏脾气,他坐在那里吃烟,看着你套牛,套不好了就是个骂。开始犁地了,你不能坐在地头,即便没事,得跟着他走,跟着走必须捡拾着犁出来的包谷根茬和长出来的马乍菜和刺蝶菜,每一个根茬把土弹干净,每一棵马乍菜和刺蝶菜都掐去根了,就放到一边,然后再抱到地头,这是犁把式们收工后要带回家做柴做菜的。犁提得高还是低得低,完全依着地的土层深浅干湿来决定,提得高了牛跑得快,牛跑得快了又滑了犁,土犁得太浅,犁压得低了,牛便拽着费劲,犁把式们就开始呵斥了,他们把牛和狗尿苔、牛铃一样看待,混合着喝来吆去。牛铃先是给牛路套牛,牛老是走不端,缰绳就绊在牛腿里边,牛铃用手压缰绳让牛腿能踏出来,牛蹄子就踢他,他就不敢蹴到牛肚子下压缰绳,牛路便从牛铃的爷爷骂起,骂到他大,又骂到他能干了啥,啥都干不了,说你这碎(骨泉)吃饭端个大碗,却吃得还像个瘦猴,瘦就瘦吧,狗日的碎髁还朝三暮四,东倒吃羊肉西倒吃狗肉?!牛铃知道牛路是嫌他是红大刀的,就不干了。不干了滚,让狗尿苔来!狗尿苔就和牛铃交换了,狗尿苔比牛铃要殷勤,牵着牛鼻圈在前边领行子,钻到牛肚子下压缰绳,又在土里捡拾了包谷茬,还要时不时给牛路点烟。但牛身上的牛虻就常常趴在自己身上叮血,一叮一个红疙瘩,火烧火燎地疼。收工后,犁把式们扛着犁就回去了,啥也不再管,狗尿苔和牛铃让牛在地畔上啃一会儿草,然后赶着去牛圈棚,才放口大骂:背锅子——!我×你妈!短脖项——短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