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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至于这么挨饿!”
“他妈的。那咱们明天就给他来个不客气!”
忽然他们都不说话了,都盯着同一个方向——一个男孩子背着一个口袋,几个男孩子跟着追问:
“在哪儿撸的?”
“在我爸工厂!”
“你爸工厂在哪儿?”
“告诉你们也白搭!你们进不去,有门卫!”
“那……分给我们点儿行不行?”
那男孩子加快了脚步。
跟随着的依然跟随着:
“不给,也不告诉,我们可抢啦!”
“抢!”
于是跟随者们一拥而上,从那男孩子肩上抢去了口袋,互相争夺着。
那男孩子不顾一切地捍卫自己的“果实”,被推到了。
吴振庆高喊:“不许欺负人!”
三个好朋友路见不平,跑了过去。
“强盗”们用单帽、衣襟和兜,抓抢着撒在地上的榆钱儿。
等三个好朋友赶到,“强盗”们已经没影了,满地散布着榆钱儿。
那个男孩子哭着走了。
徐克说:“哎,你别走哇!我们帮你搂起来。”
那个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着。
吴振庆说:“哎哎,你还要不要了!”
男孩子抹着眼泪走远了。
三个好朋友不由得同时从头上摘下单帽铺在地上,捡起了榆钱,捡着捡着,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双枯瘦的老手也伸了过来。
他们抬起了头,原来是三奶。
吴振庆说:“三奶,您怎么走到这儿来啦?”
三奶不言语,光自捡了榆钱儿往衣襟里放——看得出,她神经有些不正常了……
他们将他们帽子里的榆钱儿,都倒入三奶衣襟。
王小嵩和徐克一边一个搀着三奶回家。
徐克倒退着走在三奶前边,说着:“三奶,明天我们保证给你撸老多老多榆钱儿!那才大呢!”
夜里,王小嵩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牵着一条大狼狗,巡逻在一片榆树林中。树树榆钱儿肥绿诱人。
《年轮 第一章》5(9)
吴振庆和徐克骑在树枝上,边撸边吃。
一些男孩儿女孩走入树林,他挡住他们——而他们出示写有“允许证”三个字的证件。
王小嵩接过去,煞有介事地看——上有“王小嵩签发”五个字。
被允许的孩子们一个个行鞠躬礼走过。
郝梅也挎着个篮子来了,也要掏“允许证”。
王小嵩矜持地摇头摆着手,表示“免了”的意思。
郝梅从他面前笑着走过。
狼狗突然挣脱带子,叫着去追郝梅。
王小嵩喊叫着追狼狗。
梦醒了……
第二天,三个好朋友下了学又来到那个苏联“老大哥”的墙外。他们伫立在树下,仰头一望,傻了。一夜之间,树枝上的榆钱儿不但被撸光了,连有些树枝也被折断了——显然是被人从外面干的。
他们互相瞧着,神情沮丧之极。
晚上。王小嵩在捅炉子,有敲门声。
妹妹拍手:“妈妈下班喽,妈妈下班喽。”
母亲的话音:“慢点儿,抬高脚,好,进门槛了……”
母亲领回一个人。那人站在外屋灯光的黑影中,王小嵩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见那人穿着肥大的工作服,脸很黑,像个卸煤的工人。
母亲说:“看,我这家,就是这么个破乱样子。你要不嫌弃呢,你就住下。反正像你这么个大姑娘,总蹲火车站可不是回事儿。”
那人低头未语。
母亲说:“你不说话,就证明你愿意住下了。”兑了盆热水端到外屋,“先洗洗脸!”
母亲脱下工作服,吩咐王小嵩:“把火捅旺,今晚咱们正正规规地做顿晚饭吃!”
“大姐,有梳子吗?”是女人的腼腆的声音。
王小嵩扭头一看——母亲领回的竟是位十###岁的大姑娘!有一张淳朴的、俊秀的、使人信任的脸。
她羞涩地冲王小嵩笑笑。
王小嵩回她一笑,笑得也有些羞涩。
她走入里屋,坐在炕沿一端,从母亲手中接过梳子梳头。
她已将肥大的工作服脱在了外屋,里面穿的是碎花衣,蓝布裤子,脚着扣绊儿鞋,羞羞答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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