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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吃饭?还是去我家?”
封琉璃连忙分辩:“我妈有学生在北大,现在放假,已经说好了,我会先住在她们宿舍里。”
小伊咯咯笑起来,这样一笑仿佛又恢复了十*岁的光景:“你还没住够宿舍啊?该意见驳回,听我的!”她一踩油门,甲壳虫乖乖启动,熟极而流地汇入北京城百万车河之中。
这就是——北京啊!是不知道多少层的高架桥,是不知道多么高的摩天楼,是五光十色的霓虹,是车窗外美丽而穿着入时女人一闪而逝的倩影……是你所能想到的、和你无法想象的一切事物汇聚而成的魔幻都市,是你的、我的、所有人的北京。
琉璃踏入小伊蜗居之时,已值日落黄昏时分,屋内悬着厚厚的窗帘,幽暗一片。小伊用一只手扶着墙壁,也不弯腰,脚下轻快地踢掉细带凉鞋,“啪”的一声打开灯,琉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这哪里是女明星的香闺,分明是一间狼藉满地的纪念馆:客厅很大,实木地板一铺到底,远角摆放着大屏幕电视,影碟机几乎被一摞一摞的碟片掩埋起来。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半件家具,只有地上散落着数个软绵绵胖墩墩、色彩鲜艳的靠枕座垫——而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同一个金发年轻男人的各式照片,脸孔不可思议的精致和纯洁,一双湛蓝湛蓝的眼睛从每一个方向注视着屋子的主人。
“这是谁?”琉璃问,“好漂亮的人……”
夏小伊哈哈一笑,把脚下的鞋扫向一边,光着脚走上地板:“他吗?一个演员——十年前的威尼斯影帝。”
“……我不怎么看电影,这么有名的也不认识,”封琉璃微微赧然,语气仿佛抱歉。
夏小伊回过身,望着她,给人一种奇妙的宛若骄傲的错觉,轻声道:“瑞梵&;#8226;菲尼克斯没太大名气的,因为他得了影帝第二年就死了。”
她说的这句话平淡而单纯,但是封琉璃却突然觉得不祥,就如同她初见夏小伊和方隅时对她们爱情的悲哀预感一样。即使冰层很厚,即使你我站在上面稳如泰山,可是她依然能听见冰层深处那潺潺的水声——也许封琉璃的确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可那个在北京西站的人群中穿梭往来的平凡美女夏小伊却忽然退到了浓黑的幕布后面去了;现在站在封琉璃面前的,已是个总是将台词说得充满诱惑力的女演员了。是的,琉璃感觉到了,夏小伊在演戏,她在向自己隐瞒什么;她已经张开了阻隔一切的保护伞,上头清楚明白地写着“闲人免入”。
封琉璃勉强将怀中的不安压抑下去,暗暗叹口气。
“……左边那个房间是我的,右边那个空着,给你住;门上的备用钥匙给你,可别丢了,不好配的;我的衣服鞋子都在柜子里,想穿什么自己拿;车子……你会开车么?”夏小伊连珠炮般说了一串,琉璃全无插口的机会,好容易得了空,她连忙说:“小伊,不能这么麻烦你,我……我找了房子就搬出去……”
夏小伊望着她,缓缓说道:“你住我这里吧。”
封琉璃只觉得口中发干:“实在多谢,但是……”她摇了摇头。
小伊沉默了半响,竟然又笑了。她的笑意倏忽来去,就好似一个天真纯洁的幼童——封琉璃家里装修的时候曾听说过,某些专业人士可以区分出几十种不同的白色,她后来则发现夏小伊赫然也拥有着几十种不同的笑容——现在她面对的正是一种仿佛长辈对晚辈的包容的笑,笑得琉璃心里一阵阵不自在。
“你不知道北京,琉璃……四环之内和人合租一间一居室就能花掉你一半薪水,你还是吃饭不吃?买衣服不买?北京的男人最是势力眼,他们要是知道你住在回龙观每天挤月票公车上班根本看都懒得看你一眼;而你如果是住在这里,他们保证殷勤的连脸上的皮都愿意拿给你随便踩了。”
琉璃一愣,神情古怪地回答:“那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味道?”
小伊换上她五分钟之内的第三种笑容,一张脸璨如春花:“你说的是!只不过每个人都该追求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找罪受,不是么?”
封琉璃终究是留了下来,她无法反驳夏小伊的话。她自我安慰说反正去北大宿舍也是寄人篱下,自己本无处可去。但是那一颗因为遭遇崭新世界、因为重逢平生挚友而欢呼雀跃的心,却已完全变了样子。一切都不是她所想象的那样——但是她想象的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呢?她自己也说不清……只知道是不同的,绝不应该是这样面上堆笑心里总是尴尬的局面。小伊表现的太亲密、太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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