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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玉愣了一下,“这……”
梅尧君加重了语气,再次重复道:“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初九。”
谢纯玉摇头,感慨梅尧君早过了孩子的年纪,心性却还跟个孩子一般,况且即便是孩子,也是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子,一直都是沉檀宫主动来信,除非今日接头人来,否则我们无从致意沉檀宫公子的要求。”
这个道理梅尧君哪能不知,只是不祥之感太过强烈,早已冲散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与耐性。
见梅尧君默然不语,谢纯玉又道:“公子无需着急,或许再等一两日,沉檀宫的使者又送信过来,彼时再说要见初九不迟。”
自一墙之隔的廊庑上,传来轻柔的扫帚扫地之声,一声一声,缓慢而安宁——是绣紫在清扫方才的残局,因梅尧君不许别人进来,绣紫便自己扫了。梅尧君一时被这细腻安然的声响吸引,心绪也循迹飘向墙外。
那里,正是初九得知梅尧君婚讯前来找他的那晚,他俩欢好过的场所。然后,他们便同骑一马,逃离长安,哪能料到梅尧君终于还是回归了这个藩篱。而从来荣华易谢彩云易散,情天欲海好似黄粱一梦,当时他以为的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归所,不过是荒谬绝伦的狂言浪语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诸事皆宜
梅庄公子迎亲当日的盛况,一直到多年以后都为人津津乐道。当时的排场,诚然是盛况空前,连一些王公大臣家娶亲嫁女都不能望其项背。人们只记得绑着红色绉纱的担子挑着娇妍的山茶花和杜鹃,掺着铜钱,大把大把甩到道旁,路人见了,一哄而上,争先去拾捡那些散落的铜钱;路口搭了戏台,几场欢天喜地的好戏轮番演,观者如堵,又有锣鼓喧天,一直奏到半夜人散方止;还记得梅庄宅院外排下的流水宴,精致的菜肴点心及时鲜果子,取之不尽,还能讨来一碗烧酒,冷飒飒的天气,正好入喉。
记忆中,那个早春格外的冷,当天还下了雪,盐粒似的雪花还未及铺白大地,便被沸反盈天的人流蒸化。
初九从马车上下来,踽踽独行在长安宽阔的大道上。这两日在车上,只得了些冷水泡着馒头吃下,药力又势渐退去,此时正是走一步也艰难。他不得不在人家墙角坐下,稍作休息。梅庄在长安有几处宅院,但以他之力,恐怕不能一一遍访,只好去最近的一处。初九知道自己正在发热,便合了眼,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以期稍清醒些。但一闭眼,就仿佛要睡过去,初九深知若自己此时睡去,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而梅尧君近在咫尺,他费尽波折,哪能就在此处停下?
他扶着墙面站起来,咬牙往前行。越走,道上人越多,到后来,几乎是摩肩接踵,拥挤的人群甚至好几次险些将初九撞倒在地。
初九只见这些人一会儿疯抢着什么,一会儿又叫闹着什么,还隐约能听到唱戏的和丝竹锣鼓声,震得他耳膜发痛。好容易行到梅庄宅院所在的巷口,人越不减反增,锣鼓奏出的喜乐更是震耳欲聋。
初九昏昏沉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腿脚越发地无力。待到他艰难地挤开巷口的人墙,一大片深红却狠狠扎进眼里。
他四下看了看,仍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斟酒的小哥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人分发酒碗,一抬头,发现眼前站了一位衣衫污秽破败的人,那人看面相十分年轻,却骨瘦如柴、满脸病容。小哥只当他是个叫花子,招呼他道:“去那边,那边有吃的。”
初九迟钝而漠然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不挪足,只回头向他问道:“这里可是梅庄?”
小哥答:“是啊。”
初九一愣,又问:“正在办亲事?”
小哥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啊。”
初九又问:“今日成亲的……莫非……是梅庄的梅公子?”
小哥有些不耐烦,答道:“不然还能有谁?诶,我说你别站在这里挡道,后面的人等着酒喝呢!”
初九却展颜一笑,道:“给我一碗酒罢。”
小哥心想个叫花子,饭都吃不饱,倒想着喝酒,手上却不停,给他斟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烧酒。
初九捧着酒,暖着冻僵的双手,在一边坐下。这里正好搭了一张桌子,几张条凳,让人坐下吃喝。他先是喝了一小口,辛辣滚烫的酒入喉,刺激得他当即呛咳起来。初九牢牢地捂住嘴,用力抹掉唇上残余的血液,然后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直喝了大半碗。
其时,小哥刚好得了闲。初九便问他:"今天是几月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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