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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需故作不知?当日皇上曾旁敲侧击过我与贵人的关系,应该已是有所怀疑。再下去,对谁都不好。”
“是对你不好,而不是对我。”话自口出,冷地连我自己都觉得阴寒彻骨,“玄烨怎样待我,宛文从不放心上,但他对于大人的态度,怕是会影响到您的大事吧。”
“不是的。”
“不是?那是怎样?”我有些惨淡地笑开。竟连我自己都不知,对于这个男人,几时起已依恋到了这个地步。我道:“刘大人自有大事去办,宛文一介女流,怎可碍了大人的道。”
“不是的……”刘品笙的话中多少带了颤音,终于回身看我,道,“笙的命,此生已给贵人。只要贵人愿意,随时可以为你献出。”那双眼中第一次让我看到了那么多的情绪——无奈,不甘,悲痛,迟疑,还有一丝的,依恋。
原来,他也是舍不下我的吧。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六)
笑柔了些,缓了些,我依旧望着他的眼,轻问:“刘品笙,你到底为何要杀玄烨?他是一代明君,他可以让天下太平。百姓重的不是谁家执权天下,他们重的不过是平淡度日,这些你可知?”
“一代明君?一代明君又怎会为区区几个字而抄人全家吗?”刘品笙的脸上掠过几缕嘲讽,看这依然出不了声的我,冷笑道,“庐州太守柳恒,也就是我爹。他勤政爱民又深得百姓爱戴,结果又如何?为朝廷尽心尽力,我家冬日里甚至食不裹腹,只因我爹的书中摘有一首诗词,竟是被有心小人上报,那位你口口声声所谓的明君一声令下,便是满门抄斩。若不是我恰好在外游历,怕也是在劫难逃。”
文字狱?心在那刻仿佛一下子揪了起来。我只知康熙末年才是文字狱最为兴盛的时候,却不知此时竟已有出现。看向眼前这个或许该叫柳品笙的男子,我有些不忍地移开了视线:“不知柳太守当时摘录的是何诗句。”
深吸了口气,他的吐字无比清晰:“朱楹已成劫后灰,此际楼塌犹有思。清霄月照含元殿,更胜金谷坠楼人。”
额际的眉触了下。即使是我,亦是听出了其中明显不过的反清之情。“朱楹”已成劫后灰,“朱”即“朱明”,此句显指明亡。而含元殿乃明皇后凤撵出入之宫,恰被“清”霄月照,显指朝代巨变,不若当年绿珠自金谷楼上跃下以全名节。整整一诗,犹思前明,直犯清朝忌讳。
气息入鼻,我反是静了下来,勾起的笑妩媚至极,神色异常凄楚可怜,吐气如云道:“那么,柳大人只管留宛文一人即可,这宫中黑暗,自此我便一力承担。即使哪日惨遭毒手,也不会再来求大人分毫。”之前从未做过这种神态,硬扯着脸皮做出,我又把心一狠在自己的腿上猛拧了下,这才让眼角梨花带雨,更加深了效果。
我是在赌,赌他的心里其实有我。我要睹他的命。玄烨既然可以成为在位最长的清朝皇帝,他自然不可能会死在柳品笙的手上。那么,行刺唯一的结果只能是——失败。可若是失败了,他还能活吗?手一颤,终于握不稳杯,坠地摔成碎片。
我转身不再看他,却是留意着投在地上的影。柳品笙的手缓缓伸向我,又颤动着缩了回去,若这样算作是一个轮回,在无数的轮回后他终于一把从背后抱住了我。不若上次的血雨腥风中的紧拥,此时的他小心翼翼而更显紧张。这种怀抱陡然间又让我有了安心的感觉。
声音拂过耳畔,有些沧桑的温度,他道:“宛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即使是这条命,可是,求你不要这样……”
他叫我“宛文”,不再是“贵人”,而是直呼了我的名字。心里涌过了一股莫名的情绪,眼角间原本假意的满是涩意的液体一下子倾泻了出来。我听到自己干燥的声腺发出的声音:“笙,如果我要你放弃报仇,你可以做到么?”
第九章 重相逢互道身经历,逢宴会却陷不复潭(七)
背脊贴着的那个胸膛僵硬了一下,可仅这一下,我便已知了他的选择。轻轻地将他推开,我走至墙边,望着画卷上的诗句,不发一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丛花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冷冷清清的语调,我道:“刘大人,请回吧。”
再没有动静,他久久凝望我,而我却终没回头看他。直到身后的门轻轻关上,我才顺着墙无力地滑下。明知他是去送死,我饿,挽留不了他……真的是,半缘修道,半缘君。
直到小桃推门进来,我才发现自己竟以这样蜷缩在墙边的姿势睡着了。身上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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