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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凤若汐真是谨慎得很呢，明明与然儿那样亲密无间，却在自己面前做得这样守礼。想到亲密无间这四个字，心里就有些酸酸的。面上却不好做出来，只是微笑道：“凤公子多虑了，然儿既已拜令尊为师，你便是他师兄。师兄弟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什么王爷草民的，这样的称呼未免生分了。”

萧然一听这话，立刻灿然笑起，一双星眸闪闪发亮，拉住凤若汐的手道：“师兄，这下没什么顾忌了吧？这可是我大哥的圣旨哦。”

萧潼再次心头一震，在自己面前，然儿似乎也曾这样随意过，也曾笑得这么灿烂，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然儿变了，或者，是自己变了？

第十二章　从来天意高难问

晚宴设在云水榭，脚下是一汪碧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倚栏观鱼，好一番闲情逸致。萧潼放眼四顾，这凤府虽没有皇宫那么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江南世家的典雅风味。府上构局不似皇宫严谨，却是不拘一格，错落有致。

凤离飞满身豪侠之气，举止洒脱、气度非凡，双目中精光四溢，在萧潼面前没有丝毫拘谨。一顿晚宴谈笑风生，连萧潼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渐渐提起精神。他没有喝酒，因为刚从昏迷中醒来，身体还很虚。方峤煎了药来给他喝，他喝过药，几乎已没有食欲。只是陪着凤家父子还有萧然，稍稍吃点。

萧然得了萧潼允许，与师父师兄开怀畅饮。这些天来心中郁结的愁绪一下子烟消云散，萧然象被注射了一支强心剂，湖泊般的双眸中犹如落下星子，闪闪烁烁，亮得照人。与凤家父子兴高采烈地聊起一路上的见闻，提到叶孤云与季叔夜，提到他们如何淡泊宁静、与世无争，如何旷达豪放、不合流俗。又提到与他们共饮，为他们弹那曲《广陵散》，盛赞季叔夜是知音之人。

萧潼的眉头越皱越深，心里的不快越来越强烈。然儿与凤家父子在一起，活脱脱就是一个江湖人。那张俊美绝伦的小脸闪闪发光，眉梢眼角处处显示出桀骜不驯之色。此时此刻的弟弟，哪有宫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小皇子形象？恐怕一剑在手，他就可以直飞冲天了。

喝得兴起，凤离飞建议萧然舞一套惊鸿剑法，让皇上看看他这一年来的收获。萧然欣然领命，拿了剑来，在水榭下的平台上舞动长剑。一时剑气满天、清光四溢，霍霍剑光中，萧然朗声吟道：

贵逼身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天秋。

东南永作擎天柱，谁羡当年万户侯。

萧潼带着研判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然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朕开始看不透你了？你心里究竟装着什么？向朕发誓要当上大将军，实现保家卫国的愿望，此刻又吟出这样的诗句，表达你愿随明主建功立业的心思。可你喜欢亲近那些江湖中人，喜欢无拘无束、潇洒不羁的生活，你天性中的随意与宫庭的繁文缛节无法相容，你究竟打算何去何从？

你竟然弹出《广陵散》，那首曲子表述的是聂政刺韩王，不畏强权、宁死不屈的故事，充满反抗精神与战斗意志。你何来那样强烈的仇恨？是对谁？对朕么？

萧潼想，自己可能还没恢复过来，背上阵阵汗湿，脑子昏沉沉的，心跳得很厉害，太阳穴也很痛。这次下江南来，竟然觉得处处受到打击。朕竟是如此无能么？

他站起来，脚下有些发软，脸色也有些发白：“然儿，你陪着你师父师兄再饮几杯，朕觉得不适，先去歇息了。”

萧然一惊，连忙扔了长剑，上前扶他：“大哥，小弟送你回房。”

凤离飞向他点头，暗示他好好照顾萧潼。萧然扶着萧潼回到客房，让他坐到椅子上，给他倒了水来，蹲在他脚边，担忧地道：“大哥，你觉得如何？小弟再为你输送真气，让你舒服一些，好么？”

萧潼摆摆手：“然儿，朕想听你弹琴。”

萧然一愣：“大哥要听什么曲子？”

“广陵散。”三个字出口，萧潼那双眼睛骤然变成了千年寒潭，幽深难测。萧然的心一阵狂跳，大哥脸上的表情为什么让自己觉得好可怕？他不敢置疑，惴惴地应了声：“是，小弟去取琴来。”

萧潼见他转身出去，五指握在茶杯上，攥得很紧，很紧。眼睛慢慢眯起来，里面光影闪动。好久，他长长出了口气，喃喃念道：“父皇，母后，儿臣该拿他怎么办？你们告诉我”

萧然抱了琴来，摆在萧潼面前，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萧潼，一边挥动手指弹琴